圖為NiNi三歲時，我帶她參加在華納威秀廣場，舉辦「綠巨人猜拳比賽」，贏的人可以得到一罐玉米罐頭。她在賽後和綠巨人合影，她對高大的綠巨人的熱情似乎不太領情，始終不敢靠它太近。



我的外甥女，今年4歲。從小我就niece、niece的叫她，久了就叫成了「NiNi」。除了我之外，沒有第二個人這樣叫她。於是，這也成了僅屬於她和我之間親密暱稱。

也幾乎就從她不用包尿片開始，她就開始出席我的大小活動，不管是和朋友的下午茶、逛街、買東西、到外面辦事等等，都有她的相陪，而她似乎也樂在其中。

可是我和NiNi的淵源其實還要更早更早。

我是最早幾個分享她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人之一；我定期陪她媽媽去做產檢；用手感覺她在媽媽肚子那個皇宮裡的活潑與好動；少數最早對她第一個影像，那張她還住在媽媽肚子時候的超音波像「品頭論足」的人；在她哇哇落地前，特別排休假從德國回來看她，並且為她拍下出生後的第一張照片…

看她從喝一半漏一半，到會吵著要喝「ㄋㄟ ㄋㄟ」、看她學坐、學爬、搖搖擺擺學走路、結結巴巴學說話…這些不都好像才是昨天的事嗎？怎麼一轉眼我的NiNi就要去上學了！

NiNi從小就比同齡的小孩個子高，常常都有人以為她已經念書了。這時候她就會回答說：「還沒有，我只有上跳舞課而已！」

上了跳舞課以後，她會在家裡放著音樂，她當老師，弟弟和家裡的填充娃娃則是她的學生。她把大大小小的填充娃娃排滿一地，一個一個幫他們調整正確的舞蹈動作。

可是我知道，她心裡其實很期待，能像她跳舞班上的同學一樣真正地去上學。

她不准我們丟掉信箱裡幼稚園招生的DM，因為她要留給她的媽媽看。「我媽媽說她會考慮看看！」

而現在，NiNi是真的要去上學了。

那天，我和她媽媽，帶著她的弟弟，我們一起到學校報名、註冊。老師帶著我們參觀她未來的教室、向我們介紹環境。

我和她媽媽向老師詢問更多上課內容，並且擔心不知道她能不能適應的同時，她一個人也自顧自的在學校裡走走看看，只有冷靜，看不出緊張，充滿著已經準備好的瀟灑與自信。

雖然是NiNi要上學，可是我們大人好像比她還緊張！

好幾天前就開始幫她想著還缺些什麼？上課前一天還帶她去百貨公司採購書包、睡袋、水壺，回到家又忙著準備鉛筆和橡皮擦。

有的人幫她在個人用品上寫上名字，有的人教她怎麼樣檢查手上的肥皂泡泡到底洗乾淨了沒？

我們一人一句、前前後後、叮嚀東嘮叨西，深怕遺漏些什麼，NiNi自己倒是泰然自若，一點也看不出緊張。「這些，我早就已經知道了！」

她的外婆，也是她口中的婆咪跟她說：「小姐，在學校要聽老師的話哦！」

「婆咪，妳叫錯了吧！弟弟才是小，我應該是『大』姐才對！」

她對自己的自信，可愛得令人想笑，也單純得令人擔心。她認為會唸ABC，就是會說英文了。會唸A-I-U-E-O，就是會講日文了。她認為自己什麼都會了，並且拒絕和任何和「小」有關聯的東西畫上等號。

開學那一天，我和她媽媽帶她去學校。她還是一樣地沈著和冷靜。

老師還沒有來以前，她就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坐在等候室裡，翻著上下顛倒放的故事書，還會幫忙老師照顧其他比她小的小朋友。

我想，可能是以前NiNi上過跳舞課，磨出了膽量，才沒像我自己第一天上學那樣地害怕。

第一堂英文課，當壯壯的美國阿豆阿老師，穿著無袖T恤、頂著削得短短的龐克頭走進教室，沒想到一向自信滿滿的NiNi，面對陌生的環境、不熟悉的人、聽不懂的話，竟然也會紅著眼睛追出來，「我要去找我的媽媽和阿姨啦！」

「可是，現在在上課啊！老師和妳打勾勾！一下課就讓妳打媽媽手機，和媽媽講話哦！」

和老師約定好了的NiNi，果然信守承諾，乖乖地上完那堂課。

一下課，她在電話裡哽咽，但堅定地答應媽媽，她會很勇敢。電話掛掉的時候，這頭的媽媽也紅了眼眶。

可是，要睡午覺的時候，第一次一個人在外面睡的NiNi又想起了媽媽，眼睛又再一次變得水水的。

真的沒想到，一心想去上學的NiNi，在學校的第一天，竟會是在眼睛水龍頭的開開關關中度過。沒想到，一心想去上學的NiNi，竟會在第一天上完課回來就嚷著明天不想再去了。

NiNi啊！妳知道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好想把妳永遠地留在身邊，永遠不要去面對外面那些現實和醜陋。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好想把妳永遠地留在身邊，讓妳永遠這麼自信、這麼快樂。

可是，我們也知道，不管我們再怎麼保護妳，終有一天，我們也得讓妳這個在家裡稱霸的小姐姐瞭解，這個世界，其實好大好大。

這個世界，其實人外還有人，天外還有天。妳以為自己已經會的英文和日文，其實離真正的會，還有好遠好遠的路要走。

所以，即使妳每天早上還是聽到「上學」就會哭，我們還是得好說歹說的把妳送出門；雖然妳很想我們去學校陪妳，我們還是決定遵守老師所說，最好不要再在教室外面看妳上課的建議。

就這樣，我們把我們心中的小天使交到老師手中，靠的只有妳媽媽和老師，每天至少一通的電話，還有妳從學校帶回來的幼兒聯絡簿裡面，老師每天詳細填寫的「老師的關心」，和上網看教室現場網路視訊，來瞭解妳每天的學習和成長。

NiNi啊！妳已經向這個世界跨出了第一步，嚐到了第一個失敗、挫折，第一個勇敢和第一個超越自我極限的成就。以後妳還會遇到更多的挑戰，以及更多的歡樂，和更高的成就。希望妳能永遠保持現在這樣的自信，學習謙虛、誠實、誠懇，而不要驕傲。

有一天，妳將不再會哭著說不要去上學，有一天妳將會有自己的一片天。不過，這裡永遠有我們為妳建構的一個避風港，妳可以在這裡無所畏懼自信的成長。

We are standing by．


THE END.
AUG 2，2004


其他和小NIECE有關的文章：被需要的幸福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dornbusch/3/4248409/20031028173349/

火車上的警察：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dornbusch/3/1236415153/200403200017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