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當異壯的影壇老兵

克林伊斯威特實在是一位了不起的影人，過去當他還是演員身份時，我對他的印象只停留在西部牛仔或是警察之類的形象代表而已。但沒想到後來他開始當起導演、編劇，還配樂、寫歌樣樣都來。而且他老當益壯，又拍又演效率驚人，產量不因年紀增加而銳減反而更多。尤其近幾年來，只要一有作品問世，幾乎是橫掃各大影展與大小電影獎項，其投資報酬率也很驚人，部部引起話題風潮，題材類型多元，如遇到適合的角色也親自下海，每每有讓人意料之外的作品出現，實在很佩服他。譬如：在【麥迪遜之橋】裡與梅琳史翠普，共譜了一段感人肺腑又盪氣迴腸的黃昏戀情。最後結局幾乎讓我快哭斷腸，怎麼可以拍的如此讓人感動心碎呢？尤其去年底他才剛交出讓安潔莉娜裘莉轉型成功的作品【陌生的孩子】，又立刻有新作【經典老爺車】問世，實在讓人期待不已這部由他親自主演的電影。

老婆的葬禮

「Gran Torino」是一部美國福特汽車公司於1972發表的一款跑轎車，也是劇中人：華特科瓦斯基（克林伊斯威特  飾）所擁有的一台老爺車。華特在福特汽車上班了整整50年，他效忠國家，打過韓戰，做人有自己一套哲學，堅持原則，沒辦法理解也看不起現在年輕人的價值觀與行為。電影一開始他摯愛的老婆去世了，他兩個兒子帶著孩子來參加葬禮，他站在那邊瞇著眼看著每一個人，面無表情眼光冷淡，臉上的皮膚乾燥，歷經滄桑的面容，似乎沒有特別的情緒波動。神學院新來的年輕神父，正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聖經裡耶穌的教導，與死者的點滴過往…，回到家與親友葬禮後的互動，也沒給那些人多少好臉色看，在這個行禮如儀的場合中，你已經可以掌握到華特角色的特質：一個死老頭，大家眼中的老頑固。

非我族類的苗族人

他居住的社區正逐漸凋零，舊住民移出新住戶遷入，鄰居剛搬來華特口中不斷咒罵的亞洲豬…之類，充滿歧視字眼的苗族人，這些人來自於曾與美國並肩作戰於越南的後代。苗族人（附錄）分布在世界各地十多個國家，他們將自己視為一種文化，並堅持保存語言文字飲食宗教信仰…等等傳統。而這方面恰恰與華特在某部份的堅持有異曲同工之妙，華特天天在自家門口插著一隻大大的美國國旗，以示主權與彰顯他的居住權，在他眼中這些新移民都非我族類。隔壁鄰居家裡唯一的男性：「邵」，是個害羞乖巧的男孩，他被迫聽從幫派表哥的指使，動手偷竊華特的老爺車不果，但這個不大好的緣起，卻成為華特尋求救贖的人生解藥與邵褪變成為男人的濫觴。

蘇與邵

邵的行為當然丟盡苗族人的臉，族人尋求機會向華特懺悔，於是華特利用邵替這處處老舊的社區房舍進行大翻修，而年齡幾乎是祖孫組合的兩人，有了互相了解對方的因緣。沒有父親形象可供學習的邵，在華特剛強硬派的言行中得到教誨。與兒孫溝通障礙的華特，卻在這膚色語言飲食宗教完全不同的異族人身上，感受到值得交往及付出的品質。尤其邵的姐姐：蘇，其活潑開朗自信的表現，更融化了華特心中的圍牆，他的表情眼神面容漸漸有了歡笑與色彩。華特更以行動加入語言不通的苗族人家族聚會，而先前兩次華特搭救蘇與邵的事件，更讓華特成為苗族人眼中的英雄。甚至於，華特太太臨終前對菜鳥神父為他告解的交代，竟然在從未謀面的苗族巫師長老的手中完成，對方以一次不可思議的心靈交會，給了華特非常特別的體驗。

無法忘懷的心頭重擔

從韓戰退役曾殺過十幾個敵人的華特，就再也沒有上教堂向神父懺悔告解過了，這原因我們無從得知，但他無法脫離戰爭陰影卻是不爭的事實，對他來講，一如他仍在晚上緊緊抓著那把陪伴他度過戰爭洗禮的M－1步槍，或是他最愛以手偽裝成持槍模樣嚇唬那些流氓痞子，而且最好笑的是他在最後上教堂向神父告解的內容，竟然雞皮蒜毛到可以。這樣一個鍾愛妻子愛孩子認真負責的人，究竟為何要背負如此巨大的原罪，以至於當他前往對蘇與邵無理對待騷擾的滋事份子家門前的那場悲壯戲碼，其雙重意義與震撼人心的程度，才會讓我久久無法自己。

故人日已遠，典型在宿昔

戰爭其實從來沒有離開過這世界一秒鐘，也不是華特應該跪述懺悔的內容，這世上因種族語言文化利益宗教的衝突從未間斷，「人」，永遠無法真正了解另一個個體，何況先天上差異性如此大的其他種族呢？如果人們仍以歧視眼光不肯放下所有偏見來面對非我族類者，那麼戰爭隨時是可能再爆發，不論大小！當然戰爭殘酷的本質，只是本片主題的次文本，暫且打住。我想電影之所以感動我的，除了華特的無私勇氣包容放下，還有一種英雄不老只是凋零的哀戚。

其實就電影的演進，克林伊斯威特所代表的老式英雄的價值及風骨，已漸漸消失在銀光幕前，那種牛仔精神仗義執言的典範，在新電影中也愈來愈少見。為什麼不玩弄技巧只平實說故事的他，其作品每每都能打動我的內心，讓我淚灑戲院裡。我想除了他擅長的渲染煽情的那些部份，還有來自於看電影純粹的感動，看一個發人深省並且真實動人的故事，怎麼是那些只懂得玩弄花樣的新秀導演們所能理解的呢？就像電影中掏槍威脅別人，或是加入幫派就開始耀武揚威欺負人的可憐蟲，一輩子都永遠不會懂，什麼叫「仁者無敵」的真諦吧！

推薦給大家這部克林伊斯威特今年的力作：【經典老爺車Gran Torino】。

附錄：苗族風情（引用自網路，版權為原著作人所有）

苗族，古稱荊蠻、苗黎。苗族的先民是明代作為士兵從廣西征調而來，爾後在三亞落藉，世居深山，具有自己獨特的服飾、歌舞、節慶及婚喪嫁習俗。苗族傳統節日有“三月三”，還頗見妙趣的“姐妹節”，每年農曆三月十五日至十八日，苗家姑娘吃完飯後，身穿民族服裝歡天喜地前往遊方（男女青年自由戀愛的代名詞），遊方唱山歌、吹蘆笙，跳蘆笙舞。此時不僅本族青年可以與向傾慕的對象暢抒愛情，就是素不相識的異族青年也可以毫無拘束地攀談對歌，族人不得加以干涉。

苗族在婚姻方面實行一夫一妻制，婚姻的締結多數由青年男女通過對歌自由戀愛，但都要經過問卜、算命和送禮等手續。有些因家無子而招女婿接嗣，有的是男家貧窮交不起聘金而到女家做幾年工。如今苗族也與漢族、黎族通婚。苗族婦女身穿無領衣，腰間綁一條綢袋，下穿短裙，頭頂束髮，包紮一塊四方形繡著花紋圖案的頭由，很有特色。苗族的舊年和漢族的春節相似，農曆十二月下旬，家家舂糯米，買年貨，出嫁的女子也隨同丈夫回娘家，到正月初七才能回夫家。苗族的宗教信仰主要是祖先崇拜，每年二月初二和六月初六都做粽子祭奠。自然崇拜也佔有重要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