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賣良心菜

本篇內容摘自聯合報  86.2.24  原著：小魚兒

    清晨五點，天未亮，賣菜的阿婆已點著燈，佝僂著背，在冷冽的晨風中照顧一園子的

菜蔬了。

    七十歲的阿婆，喪偶多年，未生育，領養多年的女兒早已嫁做人婦，平日很少回來。

    經年累月，阿婆獨守座落在鐵路旁，歷經颱風浩劫、頹圮不堪的三合院老屋，孤寂與忙碌是她的生活所有。每次見她如此辛勤的耕種，總忍不住勸她說：「阿婆！年紀這麼大了，腿又疼，何不歇歇腳，讓自己輕鬆一些呢？」阿婆聽了總是抬起頭來，將布滿歲月刻痕的臉笑成一朵燦爛的花說：「賣幾十塊的菜，也夠我吃好幾天的麵筋了，我的身子，反正躺著也疼、坐著也疼，乾脆種種菜，還有一點收入，『加減』做啦！」

    她賣的菜，不噴農藥，全憑雙手勤抓蟲，太老的菜她不賣，她說：「做人要有良心，不能吃的菜，為什麼要賣給人家？」買一斤菜，常常不是一斤加 四兩 ，要不，就是一斤加 八兩 ，多給她錢她不要。

    若想吃什麼菜，可以告訴她，她會先幫你撒種種植。如果告訴她：「阿婆，這些菜不要賣給別人，過兩天我再來買，暫時先借放在妳的菜園裡喔！」她一定滿口答應，然後信守諾言，扺死不轉讓給別人。

    阿婆不識字、不會講滿口的大道理，但在她的身上，我卻看見了一個「不怨天、不尤人」、「樂天知命」的「今之古人」。

    每當我在自己的生活中遇見一些不如意的事而埋怨、沮喪時，總會提著菜籃，踏著夕陽的餘暉，走向婆婆的菜園，因為我知道，她不僅能讓我帶回滿滿一籃鮮嫩可口的「良心菜」，而且還能撫平我消沉、沮喪的心情，使我重新揚帆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