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2-04 02:40:02阿國

令人心疼的「研究」

最近這幾天幾乎每家報紙都登了這則新聞,看了之後,我只能說:很心疼!

唉,怎麼說呢?我心疼的其實不是勞工的健康啦!我相信連勞保都沒有辦法加入的那群人,在一般健康及醫療服務的取得等方面更是弱勢。

為何說我很心疼呢?我是說資料這樣運用,對於病因學上的因果推論,幫助實在很有限。

這種新聞,應該都是研究單位發個新聞稿,請記者大人們來出席一下(還有可口美味的點心及飲料可以品嘗),然後給他們一本厚厚的「研究報告」,大家拿回去後就「各取所需」來發揮。看了這幾家報導,我都覺得很不 happy with it。

例如說下面第一篇報導,拿勞工的原因別死亡率來跟總人口的十大死亡原因來做比較,但其實不能這樣比啦!就算只是個描述性的研究,也不能單單把粗死亡率算一下,連年齡標準化(Standardized Mortality Ratio)都沒有做,就拿來跟全人口的十大死亡原因比,這樣實在太粗糙,也得不到有價值的學術研究結果。這麼好的資料庫,卻沒有好好應用,實在是浪費啊!就算是只做年齡標準化與內部比較(internal comparison),也可以找到一群有某些特性的勞工發生某些嚴重疾病的危險性比較高(而且有量化的指標 Relative risk可以拿出來給大家看),而可以進一步採取介入(intervention)的方式減少疾病的發生(這就是現在在英國很紅的 translational study)。另外,若是可以再跟其他外部資料庫做連結(例如健保資料庫),那才是量產高IF學術論文的「藍海策略」呀!

第二篇報導,則是大致講一下勞安所的研究結果,然後去訪問了幾位臨床專家,這些臨床專家的說法,有的對,有的則是值得商榷。高醫癌症中心主任侯明鋒指出了一個重點:「勞工」這群人,跟全部的人來直接做比較,本來就不完全正確。要當個全職勞工,通常是比較健康的一群人,他們是具有「選擇性」(selective)的,所以有時以勞工作為研究對象的分析,結果會發現他們比一般人還健康,而有所謂的「健康工作者效應」(healthy worker effect)。當然,因為台灣特有的政治、文化與社會背景,軍公教這群人,更是selective,他們理應更健康才對。有關乳癌的危險因子之一:值夜班(shifting),也是已經有相當的科學證據了,這部分也是正確的。但基隆長庚醫院肝膽腸胃科主任簡榮南的說法,就很值得深入討論了。我的博士論文剛好是做職業性肝癌的,我仔細讀過至少三百篇以上發表在同儕審查期刊(peer-reviewed journals)的研究是有關職業暴露與肝癌的因果關係的,B型肝炎與飲酒是最常見的危險因子,也是最確定的;當然某些特定職業的某些化學物質暴露與物理性暴露,也被證實跟肝癌的發生有關。但是就沒有任何一篇研究指出過「過勞及高壓會影響免疫力,進而讓肝炎病毒有機會作怪」的。這個結論就要謹慎小心了,因為他指出了「過勞及高壓」跟B型肝炎的慢性感染有加成性(synergistic)的交互作用,這太超過了啦!除了「過勞」實在很難給它一個「操作型定義」,要做長期的量化測量也十分困難;基本上,我就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何在台灣會有過度勞累會「爆肝」這種說法?過度勞累當然對身體不好,對肝也一定不會有好處,但是是否真的有這樣具有特定性(specific)的因果關係(「過勞」是肝癌的危險因子),實在值得商榷(我知道這樣講,一定會被罵的,大家一定會說:「大家都這樣說啊!」問題是:「大家」是誰?那可不包括我喔!)。我倒是比較相信:過勞跟工作或交通意外是比較有因果關係的。

科學就是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希望這種太累會得肝癌的奇怪說法到此為止。要預防肝癌,大家比較需要關心的應該是B型肝炎、吸菸跟酗酒吧!

我知道我實在很無聊,下班了還不回家,留在辦公室寫這篇文章既沒什麼人來看,看了的人又可能會罵我,但基於學術的精神,我還是花了個把個小時,說說我的想法,希望對大家認清事情的情況與背後的道理會有所幫助。

阿國

癌症事故心臟病 勞工死因前3名
2010/2/2 下午 10:23:00

(中央社記者陳舜協台北2日電)勞委會勞工安全衛生研究所今天表示,民國97年勞工死因以惡性腫瘤(癌症)為首位,每10萬名死亡率為55.1名,其次為事故傷害死亡,再其次為心臟疾病。

勞研所表示,97年事故傷害死亡率為每10萬人18.2人,較96年減少9.1人,心臟疾病死亡率為每10萬人9.2人,雖較96年每10萬人12.9人低,但仍高居勞工死亡原因第3名。

勞研所說,整體來說,97年勞工死亡率有逐年降低趨勢。但與全國人口死亡原因相較,除了惡性腫瘤同為死亡原因首位,事故傷害死亡為全國人口死亡原因佔第6名;慢性肝病及肝硬化為勞工死亡原因第4名,卻是全國人口死亡原因第8名。

分析因惡性腫瘤死亡勞工罹癌種類,勞研所說,前3名分別為肝癌、肺癌及口腔癌,其中口腔癌已多年盤踞第3名,值得勞工注意。男性勞工因心臟病死亡,躍升為男性勞工死亡原因第3名,取代慢性肝病及肝硬化;女性勞工因腦血管疾病死亡則從第5名升為第3名。

以行業別區分的話,建築工程業、漁業及農牧業勞工死亡率最高,而且惡性腫瘤是主要死因。20歲到34歲的年輕勞工,則主要死於事故傷害。990202

癌症 意外 心疾 勞工3大殺手
記者洪素卿/台北報導
勞工安全衛生研究所(簡稱勞安所)昨日公布最新的勞工10大死因,結果顯示,勞工的前3大殺手分別是癌症、事故傷害及心血管疾病。值得注意的是,排名女性與男性勞工癌症死亡率首位的乳癌、肝癌,分別與熬夜、輪班、過勞等現代職場風險因子相關。
輪班族 乳癌、肝癌風險高
勞安所表示,未來將持續針對這類職場潛在的健康風險因子進行研究,呼籲相關工作者盡可能多使用目前國健局已提供的乳房攝影等免費篩檢工具。
高醫癌症中心主任侯明鋒表示,以全人口來說,乳癌居10大癌症死亡率第四名,至於為什麼會躍居女性勞工癌症死亡率首位?有幾個可能原因。首先,我國女性乳癌發病高峰期大約在50歲,而女性勞工很少有65歲以後的高齡人口,可能是樣本差異所致。
此外,與軍公教或是教師等族群相較,勞工取得健康資訊有落差,可能比較無法及時獲得治療。
值得注意的是,近年來因應現代人的生活型態,有越來越多人必須要夜間或是日夜輪班工作。對此,侯明鋒表示,先前國外有研究認為,夜班工作可能是乳癌的風險因子,並指出包括空姐、護理人員等,必須跨越時區或是夜班工作的人,罹患乳癌風險相對高。
也因此,要提醒女性勞工們,不但要定期接受篩檢,更要及時接受適當正確的治療。目前衛生署已經將女性免費乳房攝影篩檢的年齡降至45歲,建議女性勞工不妨多加利用。
至於男性勞工肝癌死亡率為何居高不下?基隆長庚醫院肝膽腸胃科主任簡榮南表示,除了過勞及高壓會影響免疫力,進而讓肝炎病毒有機會作怪之外;肝炎帶原者如果長期抽菸、喝酒應酬多,有研究顯示,發生肝癌的機率是沒有帶原者的150倍。也因此,戒除這些應酬不良習慣很重要。
很多上班族知道自己有帶原,但是總因為沒有症狀,就覺得不用就醫,只是努力拚工作。但若不能趁40歲以前把病毒殺光,未來罹患肝癌的機率會高出數十倍。呼籲勞工們不要只是拚工作,也要同時顧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