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不知不覺

在上一篇文章中「女人的浪漫與男人的呆頭」,我談到了我個人看中醫推拿的經驗。在推拿之前,中醫師在把脈時探知我個人有胃發炎的狀況,於是就開了中藥給我吃,好讓我能夠調理一下自己的身體。在詢問的過程中,中醫師問我是否肚子會不舒服,我仔細地回想了一下,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很老實地說:「沒有,如果要說有,只有最近肚子大了起來,但是體重卻沒有增加!」中醫師就以其專業的角色告知我:「這代表胃有脹氣,所以胃稍許發炎,少吃不消化的東西,服點藥即可。」

通常身體出現狀況都帶有一些警訊,而這些警訊可能細微到我們都不曾好好注意。當醫生指出我的狀況之後,我回想過去的兩週好像放屁的次數增加,但是真正地上大號次數卻很少,由於我不以為意,認為只要時間久了之後就可以自然恢復,直到去了中醫診所之後,我才發現是胃發炎。加上自己最近的運動量非常少,所以新陳代謝也變差,若想要自動調節回來,恐怕所花的時間會更長。這也正是為什麼我的身體腰酸背痛的地方也增多了,因為缺乏運動之後,血液循環也不是很順暢,拔罐、推拿完之後,就很清楚看見自己的背上紅一塊,紫一塊,一些穴位在推拿的過程中,格外疼痛,這的確讓我付出慘痛的代價。

再次回診所複診時,推拿師大潘告知我右手韌帶與骨頭連接處可能有磨損,所以還特別叮囑我右手勿提重物,最好暫時讓左手拿東西,萬不得已右手必須彎曲拿物。同時藉由做伏地挺身或舉啞鈴,稍可讓手復健一些。女友就告誡我,平時出門不需要拿太多的袋子,裝了一些不用的東西,重得讓身體負荷不了。我想,我終於嘗到苦果了。

「何必上教會」一書的作者楊腓力(Philip Yancey)也曾有過類似的經驗,他提到有一年要參加芝加哥的馬拉松賽跑,按他當時的跑步量-每週跑二十到二十五英哩-專業的跑步雜誌建議最好是要再多跑二倍的距離,這樣才能應付參賽的需求。於是楊腓力就不假思索地這樣做了,當時他發現增加跑步距離之後,並未有任何不適感,所以他覺得很欣慰。雖然肌肉會較為痠痛,但是作者的拇囊腫卻讓楊腓力吃不消。

這樣的措施實施幾週後,楊腓力大腳趾附近的皮膚變得異常敏感,連走完一條街都異常艱辛,因此跑步對於作者而言已是非常不可能之事。於是楊腓力只好減少運動量,直到左腳大腳趾逐漸長出一層新的厚皮-繭。之後,作者才能漸漸恢復練習。

將這樣的一段故事放入我們的生活中也是同樣的道理。常常當我們在愛情之中也會因為我們的疏於經營,而導致感情漸生嫌隙,但自己卻是渾然未覺。「脆弱的關係」(the fragile bond)一書的作者奧戈斯特斯‧納皮爾(Augustus Y. Napier)敘述當他欲從紐約轉入亞特蘭大市執業時,他的妻子極力反對,因為妻子在紐約有豐沛的人脈,一旦進入亞特蘭大市勢必要從新建立關係,那種從新再來的感覺會叫人害怕。而納皮爾想與自己的授業恩師華特克(Carl A. Whitaker)有所區隔,並且想開創屬於自己的家庭治療診所,於是毅然決然攜家帶眷來到了亞特蘭大市。(納皮爾和華特克均為知名的家庭治療師)

由於妻子對亞特蘭大市不熟,家庭的生計暫時是由納皮爾一肩擔下,納皮爾的妻子在家帶小孩。但是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漸漸起了變化,納皮爾工作忙碌,因此對家庭的付出相對較少,孩子生病或課業的需要都是母親一手包辦,看起來男主外,女主內是天經地義之事,但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差了,吵架的次數增加了。這顯示兩人的關係變淡了,不若以往親密,也不再有說有笑。

身為一個家庭治療師的納皮爾也不得不反思自己的角色,若是再這樣繼續下去的話,婚姻勢必要破裂。於是納皮爾嘗試分擔一些家務,當關係漸漸緩和,孩子也較大,於是納皮爾的妻子身為一個教育心理學家有機會出外兼差,因此晚上就交由納皮爾幫忙照顧小孩,但是妻子原本兩個小時的會議,變成了三個小時,納皮爾感到很吃味,認為其妻過度投入在工作之中而忽略了自己身為人妻的角色,於是衝突再起。後來納皮爾一家人決定尋求家庭治療,透過晤談漸漸地找回家庭的親密感。

在愛情關係中,當爭吵或冷戰過於頻繁的時候,就知道愛情其實是亮起了紅燈,不得不謹慎應付,同時也不能予以忽略。否則關係破裂,就很難彌補。像納皮爾的例子告訴我們不可等閒視之這些爭吵,這些爭吵就是我們背上的痠痛或手臂韌帶的磨損,也是腳上的拇囊腫。一旦忽略它們的存在,它們的傷勢就是會惡化下去,除非我們接受治療、吃藥,並且要復健。否則後果是不堪設想。

記得在與一位個案晤談時,她抱怨自己的男友不太關心她,甚至懷疑自己的男友可能腳踏兩條船。而男友的說法則是女友想太多,認為對方無理取鬧。因此男友總是認為女友該為這段情感變差負較多的責任,可是這並無法解決他們的問題。男友無視女友情緒上的需求,也不願做任何改變,直到女友發現男友進行網路援交,這就讓紙包不住火,一發不可收拾。當然這段情感就再也無法挽回,但是女方卻也因此重獲新生,開始自己的成長,迎接下一個戀情。

從上述例子來看,男方一直無法察覺出自己對女友的情感付出漸漸稀少了,在自己進行網路援交之時,還責怪自己的女友無理取鬧,分明就是睜眼瞎話,不願意真實面對情感轉淡的事實,一旦自己所做的骯髒事被揭露出來,想彌補已是回天乏術,就像是癌症到了末期,只能企求老天爺給予奇蹟,否則就是等待死亡。

這就讓我想到女友對我的真心告白,當她從南部上來北部工作時,那時我還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由於上班很累,一下班就回家,對於女友就放牛吃草。她見我上班累,也不想麻煩我,於是就下班之後一個人在大台北亂闖,有時迷了路,卻也不讓我知道;若是讓我知道,我就會告誡她:「不熟就不要亂跑!」因此有時她就會開始喜歡花錢買衣服,以填補情感空虛一角,因為我都沒有陪她。

這樣的真心告白也至少拖了一年之後,我才真正明瞭那時的我是多麼吝於付出我的情感給我的女友,即使自己是個諮商員,自己也無法察覺愛情的酸痛早已存在好一段時間,好在沒有擴散至全身,否則愛情斷了,要再重新經營,更是勞神勞力。

若我們生活在愛情的不知不覺中,愛情就會不知不覺地從我們指縫中溜走。家庭治療師大衛‧史納屈(David Shcnarch)說:「男人會為工作犧牲自己,女人會為愛情犧牲自己。」但是當女人一直不斷為愛情犧牲自己到一個臨界點,她絕對會為自己找到新的出路,男人總以為女人一旦找到了情感的歸宿就認定對方了,於是在情感的經營上就疏忽起來,甚至是有一種「放鴿子」的心態,就是知道妳就算飛出去,到了時候還是要飛回鴿籠,因此這樣的態度,讓男人有肆無恐,但也正是這樣的態度深刻地傷害了愛情,當戀人離開時,男人往往不知道原因,還理直氣壯地說我是一個好男人,充其量不過看起來是個有陰莖的男人。(這點我會在後續的文章中討論到男人像個做愛機器)

因此我們不能放任我們對愛情不知不覺,不管是男性或女性都一樣,當愛情的熱度不再,我們或許得思考不是讓愛情更火熱,就該讓愛情冷卻,否則既不冷又不熱,那不就像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又可惜!

參考資料:
楊腓力(1998)、屈貝琴譯(2002):何必上教會。台北:校園。

奧戈斯特斯‧納皮爾(1990)、李瑞玲譯(1999):脆弱的關係-從玫瑰戰爭到親密恆久的婚姻。台北:張老師。

Schnarch, D. (2000). Desire problems-A systemic perspective. In S. R. Leiblum & R. C. Rosen (Eds.), Principles and practice of sex therapy (pp.17-56). New York: Guilford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