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那是誰的故事?-3
看著女人白皙的雙手突然停下了書寫的動作,無法被瀏海遮蓋的眉頭依然緊鎖,她不難猜想也許是因為此刻的女人並不那麼確定,自己應該從哪裡開始梳理起蕭詩情口中那荒誕至極的故事。
回歸到究竟愛為何物的問題上,蕭詩情其實能夠理解此刻女人腦中可能出現的困惑,畢竟到目前為止的故事裡,似乎所有人都捧著一顆壞掉的心,就好似他們來自於根本不同的世界一般,這裡頭幾乎沒有幾個足以被歸類為正常的人。
她朝著女人露出自己平時最為擅長的『笑容』,「對不起,我好像離題太遠。」話裡卻並沒有真的帶有多少歉意在其中。
問題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所以愛究竟是什麼?
應該怎麼做,才能算是真正愛過一個人?
如果非要讓至今還是無法理解愛為何物的蕭詩情試圖去回顧自己宛如鬧劇一般的人生,那麼在她渾渾噩噩已經過去了將近部分的半輩子中,在絕大數人眼裡,她或許並未真正愛過幾個人。
甚至有時連她自己都忍不住懷疑,如果他們確實繼承著崩壞的基因,是不是就代表著自己天生就不具有愛人的能力。
可每當周圍的人們責備起蕭詩情的冷漠和無情時,她總會不自覺地回想起自己那短暫得有如曇花一現的愛戀。
鼻腔裡彷彿還充斥著女人身上特有的淡淡菸草味,當時迴盪在自己耳邊不去的嗓音,如果不經意在哪個轉角再次聽見,蕭詩情的手指還是會使勁扣著臉頰,她還是害怕自己會沒有注意到應該擦去的眼淚。
懷抱著著不時就會盈滿胸腔的遺憾,蕭詩情始終覺得當時沒能及時出口的話語,是已經難以消弭的悔恨。
即使愛,卻不能得。
蕭詩情始終活在顏虹玉的詛咒裡。
「就像是突然透進黑暗中一道微小的曙光。」不論遇見梁宇婷是不是個意外,蕭詩情曾無比堅信那就是所謂的命運。
告別了本就不堪一擊的虛假友誼,即便和程雅娟決裂之後,她們各自選擇了不同的中學,可蕭詩情依舊沒能脫離那加註在自己身上的各種陰霾。
尤其是在程有為的行為雖然被揭露了開來,可任誰也沒有將蕭詩情受到的傷害當成是一回事,蕭靖甚至變本加厲地要求著被自己好兄弟猥瑣過的女兒,一次又一次的強忍著內心的噁心,代替他親自從程有為手中接過他們用來相互交流的光碟。
蕭詩情在內心無數次倒數計時著,她並不確定自己被作為道具賤價販售掉以前,還有多少能夠身而為人的時間。
不,她忍不住諷刺地發出一聲冷笑。
在這座無法逃離的牢籠裡,只有她蕭詩情不是人。
過去幾年短暫的歲月裡,不論再怎麼彼此厭惡,蕭詩情和程雅娟總是能都待在一塊其實並不是沒有理由。雖然仍身為『孩子』,可她們卻同樣世故和扭曲,同樣骯髒並且極度匱乏,努力扮演著某個角色,然後在不知不覺的漫長歲月中弄丟了自己。
她們竭盡全力仍得不愛,渴望著有天能夠羽化成蝶,卻又不肯吐絲成繭,她們毫不自愛。
領著勉強稱得上新手的經驗值,蕭詩情終究和她演技精湛、又人模人樣的父母完全不同,一旦跨出至少還能保命的新手村,無法穿戴任何精煉裝備的傻子,就像是一條只能在地面上蠕動,等著被人踩爆的無殼蝸牛。
獨自一人在各種矛盾和衝突中撞壁,一旦自己無法建立起最基本的人設,那些單純不斷在迎合四周的言行,也只能是毫無情感價值的四處討好。
特別是蕭詩情根本不懂得怎麼打理自己,她頂著一頭天生自然卷的鳥窩頭,本就難看的臉蛋被襯托得更加出彩,幾乎可以說是醜得驚人的程度。
蕭詩情更是不曉得應該怎麼讓自己發皺的制服能夠看起來潔白整齊,畢竟在自己升上中學以前,她總得眼巴巴的乾等著蕭靖心情特好時,那個她必須稱呼為父親的人,才會難得的好好幫他們倆姊弟洗澡。
蕭詩情對於家裡的浴室異常的恐懼,她總能感覺會有什麼東西從黑暗裡竄出來吞噬掉自己,或許那些怪物就棲身在破碎的天花板中,隱身藏在那深不見底的黑洞裡。
尤其蕭詩情對於伸手不見的黑暗,有著足以能夠瞬間崩潰的心理陰影,畢竟她不僅一次被關在黑暗的廁所裡長跪著哭泣,也曾在高燒不退而無力掙扎時,被擱置在透不進一絲光線的黑暗中幾天幾夜,直到高燒至肺部感染而入院後,才總算有一絲光亮悄悄爬進眼底。
除了各種殘留在身體裡的記憶以外,升上初中的蕭詩情似乎並未擁有足夠身而為人的基礎常識。
「長得難看、笑容太假。」穿起裙子就像從馬戲團裡出逃的小丑,周圍那些已經開始熟練的用著髮雕塑形,即便違反校規也要在臉上著上淡淡彩妝的少男少女,一個個開始毫不客氣的嘲弄著有害於視力健康的蕭詩情。
這或許也是一種報應,當蕭詩情因飽受孤立和欺凌,漸漸再也無法和其他人共處在同一個空間裡享用著午餐來填飽飢餓時,她不由得想起也曾被自己孤立過的程雅娟。
儘管她對自己當時的行為依舊毫無歉意。
中學不過三年的時間,在各個地方經歷過各種風波的蕭詩情,不僅一次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經不能夠再更精彩。
她可以從發臭的垃圾桶裡挖出自己泡到發爛的作業簿,頂著被潑滿冰水的油頭,那些女孩些許是怕她太餓,捨不得扔進廚餘桶裡的果皮全都砸在了蕭詩情的頭頂上,她們一邊笑著一邊朝她臉上吐著口水,還有那些含在嘴裡咬了一半還沒磨碎的甜餅渣。
蕭詩情低著頭盡可能的繞著路走,畢竟她不曉得下一秒會從哪個方向飛來掃帚敲向自己本就算不上聰明的頭,或是可能被誰壓著頭關進無法逃離的黑暗裡。
她從來不曉得這世界有什麼地方能夠稱之為安生之所,就連乏人問津的角落都從不安全。
她的生活四處充斥著不難想像卻又無法完全預料的攻擊,蕭詩情就連在夢裡都要小心翼翼的上扯著嘴角使勁地演著戲。
微微發顫的雙腳踩在隨時都有可能失足墜樓的樓牆上,可一旦想起那些大人們總說著:「自殺的人一定會墜入地獄,並且日日夜夜承受極刑!」時,蕭詩情卻又感到無比的不甘心。
憑什麼就只有她必須生活在地獄?
不論活著還是死去都只能在無盡的痛苦裡拼命掙扎?
如果非得在地獄裡被烈火焚燒,那麼蕭詩情說什麼也想扯上幾個讓自己日益扭曲的人一同絕望。
沒有人知道她明明多想扯著誰的頭髮,一起砸在地面上腐爛,但偏偏她的身體太小、力量太弱,根本不足以抱著所有人一同爆炸。
一次又一次的像黑夜裡的魔鬼祈禱著,蕭詩情在內心渴望著,終有一天也許那些人們醜惡的臉上,也能同樣寫上和自己一樣的恐懼。
只不過現實往往無法如期許般那樣的美好。
已然慣於自貶的蕭詩情其實比誰都還要清楚,被世界厭惡且多餘的自己,就算在眾人的面前自行親手劃開了脖子,想必也不會有誰為了她的憎恨和死亡而感到愧疚。
如果她提不起就這麼樣讓自己摔成肉泥的決心,那麼為了生存,她也只能一點一點刨下身上的骨和肉,將自己鑲進周圍提供的模具裡。
蕭詩情的手腕上爬滿了錯綜的疤痕,生命的價值和所謂的『人生』,在她的眼裡早已既扭曲又變形。
然而對於這樣的蕭詩情而言,儼然活在框架外的梁宇婷,卻是她在無盡的黑暗中唯一能夠看見的存在。甚至僅僅是初見的一眼,蕭詩情都能感覺自己早已故障的心臟,開始加速著處理突然急速沸騰的血液。
和那些輕易就能在腦海裡描繪出既定形象的女孩截然不同,意圖踐踏所有枷鎖和束縛的梁宇婷,就連吐出的氣息都在大聲宣揚著被社會認定為『叛逆』的『自我』。
那頭打上各種層次的頭髮及肩,由上往下並列在左耳上的銀飾,耀眼得幾乎令人移不開視線。梁宇婷微微低沉的嗓音沒有幾分少女特有的嬌氣,卻悅耳得彷彿是蕭詩情聽過最美麗的歌曲。
臉上是沒有蓋上任何妝容的青澀模樣,梁宇婷明明穿著短裙,嘴裡還叼著未成年禁止的香菸,那些在他們這種農村小鎮裡會被認為是離經叛道的姿態,到了蕭詩情好不容易聚光的眼裡,卻像極了在花叢間展翅飛翔的彩蝶,翩翩起舞時的模樣。
熠熠生輝。
蕭詩情明明清楚梁宇婷釋出的好意和關照,不過就是一般人瞧見路邊飢餓得就要死去的野狗時,忍不住想給牠送上幾根骨頭的程度。明明知道醜陋陰暗的自己和梁宇婷根本不是屬於同一個世界的存在,可眼看著似乎就要被徹底給腐蝕,根本就無法壓制內心貪婪的自己,蕭詩情是那麼樣渴望著眼前這個就住在隔壁村的小姐姐。
她渴望著能夠緊緊抓住眼前唯一的救贖。
即便是後來蕭詩情猛然驚覺,梁宇婷的情人並不是唯獨自己一人時,已經深陷其中的少女根本無法停止。
蕭詩情厚顏無恥的做了這輩子最膽大的行為,她追在梁宇婷的身後,若無旁人朝著梁宇婷並未摘下耳機的的背脊叫喊著:「我愛妳。」
蕭詩情再次抬起頭來朝著不知何時早已停下紀錄的女人苦笑著說道:「也許那是我唯一真的可以確認自己曾經愛過誰的記憶。」
可愛究竟是什麼?
應該愛到什麼樣的程度,才能被人認可那就叫做愛?
她小心翼翼地擁抱著好不容易得來的第一份愛意,可世界卻用盡全力的嘲笑著她不僅是個怪物,還是個令人作噁的變態。
像是迎來人生的奇蹟一般,周圍有著眾多追求者的梁宇婷並沒有拒絕蕭詩情那笨拙到可以的告白。她既像個騎士又像個姐姐一樣的給予蕭詩情最大的溫暖和擁抱,只要可以一直抓住那雙會朝她伸出的手掌,蕭詩情就能感覺自己還能努力過完下一個陰暗的明天。
蕭詩情深愛著梁宇婷的一切。
可越是迷戀,就越是嫉妒圍繞在其身邊的人群。
越是渴望,就越是自卑於自己的不堪。
她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發著光的梁宇婷。
蕭詩情在梁宇婷的面前同樣活得既小心又壓抑,她總在夜裡翻來覆去的恐懼著,如果有天梁宇婷發現她不過就是既骯髒、內心又醜陋的怪物,是否就會面露嫌惡地轉身離去?
緊抱著梁宇婷送給自己的布偶拼命地發著抖,蕭詩情越是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所有慾望和嫉妒,同梁宇婷之間無法跨越的距離就越是明顯。
顏虹玉在蕭詩情的身上扣上了愛卻不能言的枷鎖。
而這個世界同樣在她的身上烙上了「以愛為恥」的詛咒。
指著蕭詩情的辱罵越發加倍難聽了起來,不過才初中的蕭詩情根本無法理解女人與女人之間的戀情,對於這個自行定義著真理,既迂腐又封閉的社會究竟意味著什麼。
封閉的小鎮總是抵不住各種傳言。
蕭詩情被平時對於霸凌視而不見的教師喊進了輔導室,再也無法肆意朝著蕭詩情動手的蕭靖則一口一句嘲諷著她究竟有多麼變態。
粉碎著她內心微薄的希望似乎是那些大人們最大的娛樂。
不論是她眼巴巴地望著樓道,幻想著某天,也許曾在腦海裡給過自己畫面的顏虹玉會推門而入,給予未能被誰看見的自己一個眼光時,蕭靖的女友則在耳邊輕聲地笑道:「不用期待了,妳的媽媽早就不要妳了。」
人們揶揄著她好不容易擁有的愛意和真心不過是無知的笑話。
這讓蕭詩情突然想起升上小學六年級的第一個學期,那時她曾經遇見一個默默關照著自己的老師,即便黎雪梅並不是蕭詩情的班導,可每當蕭詩情害怕著不願回到那棟公寓時,她總會讓蕭詩情躲進她的教室裡,看著她批改學生的作業,直到天色暗起,才會開始溫柔的催促著蕭詩情快點歸家。
蕭詩情曾默默的將黎雪梅視為自己的母親。
因此當黎雪梅因為意外而在蕭詩情的生日逝世那天,蕭詩情呆站在早已感受不到任何溫度的空間裡,崩潰得簡直不能自己。
頂著寸頭的班導,湊上前來對著就連哭泣都醜得滑稽的蕭詩情笑道:「看起來蕭詩情是真的很喜歡黎老師呢。」那過於刺眼的笑容,蕭詩情至今依舊未能忘記。
似乎蕭詩情的愛,在所有人的眼裡,總顯得十分可笑。
蕭詩情無法對著梁宇婷開口說愛。
她深怕梁宇婷同樣覺得自己可笑。
七嘴八舌的三姑六婆們一個接著一個嚼著舌根,她們奉勸著本就不討喜的蕭詩情說道:「說什麼愛?這也不過只是幼稚時的扮家家酒,耽誤別人的人生跟著妳一起下地獄,這種事還是不要做得好。」
尤其當蕭詩情看見那些結實強壯的男孩站在梁宇婷的身邊,就連自己不禁感到他們有多般配時,顏虹玉在她身上扣下的枷鎖,幾乎就要勒斷她的身體。
她說:「愛,就應該要放手。」
本就脆弱不堪的蕭詩情,根本沒有資格和誰談論未來。
蕭詩情一邊厭惡著自己的自私和貪婪,可從梁宇婷身上透出的所有的溫度,又是蕭詩情僅有的救贖,她期盼著那會令人渾身發燙的親吻,能解除自己身上冰冷的詛咒。
蕭詩情或許是真的不懂得怎麼愛人,可誰也不知道的是,她一邊渴求著梁宇婷的同時,也一邊同樣渴望著梁宇婷能夠獲得幸福。
然而那樣令人眷戀卻又掙扎的日子並未能夠持續太久,在那一年的第二學期即將結束以前,顏虹玉突然帶著她當時的男友回到了蕭詩情的面前說道:「我來帶妳走了,這不就是妳一直希望的嗎?」
蕭詩情呆望著顏虹玉淡漠的表情久久不能言語,她的腦中頓時浮現出梁宇婷那總是關心著自己是不是又挨打了表情,這是是蕭詩情這輩子第一次萌生了想要繼續留在那座公寓的念頭。
「忘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周圍的人們總說我沒有心。」蕭詩情的臉上帶著笑,藏在桌下早已發白的手指仍緊緊絞扭在一塊,「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會忍不住懷疑,自己或許就是個天生的怪物。」
「可即便如此,對於那時候的我而言,只會隔著話筒在嘴巴上說著愛的母親,以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愛著自己的初戀情人,是我的全世界,甚至讓我把生命轉讓給她們也沒關係。」
「這難道,不能算是愛嗎?」
無從選擇的蕭詩情跟著顏虹玉離開了那座小鎮,雖然和梁宇婷彼此承諾著不會輕易分手,可她們之間本就無法跨越的距離卻越發遙遠了起來。
蕭詩情沒能從顏虹玉身上窺見任何一點光明璀璨的未來,她以為自己總算逃出了蕭靖所打造出來的煉獄,卻沒想到顏虹玉竟抓著刀子就抵在她的脖子上。
她不過是一頭栽進了另一座火坑。
蕭詩情眼看著手中緊握著的最後一根稻草即將燒為灰燼。
她渴望著能從梁宇婷身上得到更多的愛意來填補被恣意鑿開的大洞,可貪得無厭的人往往只能被世界給吞沒。等著看戲的人們悄悄地咬了耳朵,那些刻意被流進自己耳邊的私語,蕭詩情漸漸地只能聽見他人如何闡述著梁宇婷和她的另一個情人。
盛滿在內心持續沸騰的孤獨和嫉妒,滿是傷痕卻又無所告白的蕭詩情,徹底被籠罩在灰黑色的雷雲裡。
梁宇婷用一通語音電話提出了分手。
那一瞬間感覺世界已經徹底崩潰的蕭詩情,望著顯示著號碼的屏幕愣上了好幾分鐘。
她感覺自己的喉嚨乾得就要出血,被硬是抽離身體的靈魂,已經碎得再也拼不成片。
顏虹玉惡毒的詛咒再一次迴盪在耳邊,她說著:「如果愛,就是要希望對方獲得幸福,如果真的愛,那就要果斷的放手。」
然而早已經無法言語的蕭詩情,緊咬著就要出血的唇瓣,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只是乾脆地答應了梁宇婷的請求。
那句:「求妳不要丟下我。」她終究還是無法開口。
就像是個失去了所有的庇護,只能蜷縮在角落哭泣的孩子一樣;那天夜裡,對於黑暗異常恐懼的蕭詩情,一個人縮在透不進任何光線的角落裡,默默地哭到顏虹玉上前給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為止。
「我沒想到妳會這麼乾脆?」
「吶,蕭詩情,妳真的愛過我嗎?」而梁宇婷當時的質問,如今依舊牢牢刻在蕭詩情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明明感覺自己已經用盡了全力。
可似乎全世界的人們都在質疑她的愛。
「人們總是輕易就能在嘴巴上掛著我愛妳、妳愛我的,可事實上誰也不愛誰。」
「還是說,只要能夠厚著臉皮說出口,就能稱得上是一種愛嗎?」蕭詩情自然知道眼前的白袍女人並不會回答自己任何問題,因此她也不過只是將早已不再期待獲得答案的疑惑隨口說說而已。
離開了梁宇婷之後,蕭詩情倒也不是沒有試著和別人交往過,有的人甚至第一次見面就上床,彼此之間就連有沒有丁點好感的基礎都談不上。
而蕭詩情和許念昔就是這樣的一種關係。
在她的記憶裡,每當許念昔提出要見面時,她們最後往往只會渾身赤裸地倒在烙得背部發疼的單人床上打滾。尤其許念昔從不在意抗拒著親吻的蕭詩情是否願意配合,動不動就會隨口掛上一句:「要不,那就分手?」
可如此自我的女人,許念昔總會在夜裡候著前女友的電話,日復一日不計代價的為其等門。
蕭詩情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許念昔根本不愛自己,捧著一顆將所有能量耗盡的心,她們不過只是想隨手抓住一個剛好的人來填補內心的空洞。
說起來,其實誰也沒有比誰高尚得多。
「明明不愛,卻硬著頭皮勉強相愛。」咬緊牙關努力過了,卻依舊不得善果。
再後來,就連勉強都感覺疲憊。
蕭詩情自己都不知道,像她這樣的怪物,是不是連同靈魂都粉碎得一蹋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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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的人生像是上輩子拯救了世界一樣,
也總有些人肯定是上輩子毀滅了世界,因此才會各種報應循環。
所以得時時提醒自己,這輩子還是少做點壞事。
說真的,這世界上並沒有那麼多出淤泥而不染的聖母。
雖然不會說完全沒有,但那種帶佛性出生的人這輩子究竟能遇到幾個?
內心扭曲什麼的大概都能遺傳也說不定。
因此隨口就對人來上什麼「放下吧。」之類的大道理什麼的,
真心覺得這種事還是不要做會來得比較好。
畢竟嘲諷成分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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