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2-22 19:15:17淡梧欣

Cake(6)ケーキ

 

  客戶的臨時勘查,讓本就手忙腳亂的黎景芹無心去在意她和近藤之間無比尷尬的氛圍。一個個像是怕接過什麼燙傷手芋似的躲著既沒有加薪又和升職扯不上關係的加冠,而個子小到不曉得為什麼特別顯眼的黎景芹,更是莫名其妙就被開司給逮個正著,強制上了套還掛了牌。

 

  「我說,這顯眼到不行的背帶和名牌到底能幹啥?」

 

  「這意味著妳等同是負責產品安全監督的其中一人。」

 

  「所以?」

 

  「也就是說客戶勘查期間有什麼想確認的可能就會先找妳抽問。」

˙

  黎景芹不可置信的挖了挖耳朵,她來不及收回瞪大的雙眼,轉頭看向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遠山問道:「前輩,我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恭喜妳啊。」遠山拍了拍她的肩膀,臉上竟也不是什麼看著就是不長個的孩子終於長大了的表情,「再也沒有好日子過了。」她用著一向溫柔的語氣,毫不客氣的宣判了黎景芹的死刑。

 

  黎景芹瞪著一臉停不住壞笑的開司,抓著遠山的衣服躲開那朝著腦門壓上來的大手,默默在心裡把自己能夠想到最難聽的髒話全都輪著罵上了一遍。

 

  被明著躲開的開司倒也沒什麼不悅,依舊是那副輕浮到不像是個部長的態度笑道:「加油吧ke-kin,我看好妳。」

 

  如果說精於算計的五滬是個即便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但只要站在那裡就能讓空氣扭曲、窒息到讓人不想靠近的終極大BOSS。

   那麼勉強還披著人皮,凡事都先寫在臉上,總之做什麼都先省略思考過程,喊喊黎景芹就完事的開司,無庸置疑是個讓人想狠狠在他臉上卯上幾拳的大渾蛋。 

 

  畢竟一旦接過那燙手的藍色名牌,黎景芹要面對的可不是處處找碴的客戶,還有那些在骨子裡刻著『排外』的日本人。

  儘管進到這間公司不知不覺已經至少半年,早已被迫熟透各種工作業務的黎景芹雖然已經稱不上是頭菜鳥,但那副說起話來像是天生少了肺活量又沒有幾分膽量的模樣,像極了未脫奶的幼貓一般,任誰見了都想順手掐上幾下。

 

  就連不愛多管閒事的遠山也不禁為黎景芹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實在沒有人會覺得眼前這個軟到偶爾說話都還會發抖的小姑娘,有足夠的底氣能夠管控那些早已成精的老屁股。

   

  瞪著還在手舞足蹈的開司,不由得嚥下那句就要脫口而出的「惡人」。黎景芹長嘆了一口氣後,硬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半年多來最硬氣的反抗:「對不起,你說什麼,我實在聽不懂日文。」

 

  一旁的遠山摀著嘴,看著黎景芹氣鼓鼓的臉頰,也不管滿腹苦水的孩子多麼委屈,拍了拍那就要挺不直的背脊,有些愉快的笑出了聲來。

 

  然而不復眾人所料,被人拽著領子被迫換上了藍色名牌後,黎景芹本就為數不多的好日子確實如遠山所說的那樣徹底到了頭。

 

  原本看似平靜的湖面因無心落下的晨露泛起陣陣漣漪,那些表面上的和諧也在本就不對等的關係中出現了種種裂縫。

  倒也不是他們對於黎景芹的存在抱有多少不滿,而是誰也不願低下身段去聽從一個外國來的小姑娘朝著自己指手畫腳。

 

  最終聲量本就不大,更別說喊起人來毫無底氣的黎景芹,毫無疑問也只能乾脆把所有的工作攬到了自己身上,像顆不知道疲倦的陀螺一樣拼命打轉。

 

  「整個公司大概找不到比妳還傻的人。」來自中國東北的姜恬偷偷給黎景芹塞了幾顆她自己做好的肉包,看著黎景芹像頭牛一樣蠻幹的模樣,總會讓她忍不住想要嘴上幾句。

 

  「要不,和五滬部長商量看看?」

  
「聽說五滬可喜歡台灣人了。」

  嚴格來說,黎景芹其實不僅一次聽見幸田在嘴上掛著五滬時不時就愛向誰透露的個人喜惡。可事實上掌握著絕對權力的五滬,所謂的日行勘查也不過只是雙手抱胸站在門邊,看著部裡的小個頭越來越憔悴,理所當然地放任著肉眼可見的不和諧 ,對於躲在一旁偷閒,毫不作為的薪水小偷一句話也沒吭。


  至於原因,黎景芹當然也知道。
  

  「還是不要的好。」出身韓國的佐川偷偷咬了咬黎景芹的耳朵,小聲地提醒說道:「五滬部長雖然專門管理外國員工,但打從心底最瞧不起我們,也最欺負人的,除了他還真沒有別的誰了。」

  

  其實這話也不用佐川挑明來說,不僅一次見識過周圍各種兩面性的黎景芹自然明白。

  
  硬是嚥下滿腹的苦水,臉上的笑容脆弱得像是隨時都會崩潰的壁紙。

  黎景芹發現,雖然好不容易少了半數以上說起來話來像是要和人幹架的中國前輩,但她的日子好像並沒有真的比較好過。



  如果忙碌到暈頭轉向的黎景芹能有那麼一刻偷閒,那肯定是中午那不到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裡,其中被她拿來躲在廁所裡強制面壁的十分鐘。

 

  她的手掌輕揉著水腫到不行的雙腿,過度膨脹的大腦彷彿只要聽見任何一點刺耳的嬉笑聲都能崩潰。

  過度的壓力讓她本就脆弱的腸胃開始出現了各種難以忍受的腹疼,即便在短短三個小時的睡眠中,也能時不時在夢中看見自己因為無法掌控的工作而頻頻崩潰。

 

  那些不愛做事又滿腹怨言的老鳥總愛湊到黎景芹的耳邊,肆意叨上誰一句。

  接著更是揮揮衣袖,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般說著:「這工作我是不行啦!不過只要有黎妳在,不就沒問題了嗎?」

 

  本就不善於交際的黎景芹面對著不僅是早已超出負荷的工作,還有和日本人之間那些無法深究的表面,光是那些不知從何窺探的真假總是鬧得她心煩又頭疼。

 

  掛在臉上的淺淺笑靨日漸勉強。

 

  「沒辦法,誰讓妳沒朋友呢。」曾幾何時這句話無疑變成了黎景芹用來自我安慰時最強大的咒語。

 

  硬著頭皮逼迫自己走出那密閉又狹窄的空間,如果不去在意臉上隨時都會崩潰的妝容,那麼冬季的冷水刺骨得非常適合用來醒腦,同時又能暫且凍去不斷滋生的負面情緒。

 

  只是蓄在掌心裡的冷水都還沒來得及潑上臉,從身後突然傳來的急喚倒是讓黎景芹差點嚇出一身冷汗。

 

  「啊,真是...」她拍了拍差點跳出胸口的心臟,黎景芹一向對於高分貝的聲量過於敏感。

 

   「原來是Diệu啊,差點嚇死我了。」看著操作課裡其中一位領頭的實習生,黎景芹努力得扯了扯嘴角,盡可能讓自己原本就稱不上太好的臉色顯得過於難看。

 

  畢竟她可不想將自己曾經吃過的虧,毫無同理地反饋到別人的身上去。 

 

  身為執行部好不容易脫菜但道行尚淺的雛鳥,黎景芹按理說原本應該是不會和操作課的實習生有太多的交集。畢竟除了業務上的差異以外,光是語言上的隔閡,就無疑是一道難以輕鬆跨越的橫溝。

 

  其中最為人匪夷所思的是,即便黎景芹目前身處的公司雖說是大量採用外來人力的企業,人事部的主管甚至會不定時前往中國和越南等地區募集海外人力,卻並未提供什麼樣正規的研修,以至於這些遠赴日本的實習生往往沒有像樣的語言基礎。

 

  更別說公司本身打從一開始就完全沒有任何想要和外籍員工建立起良好交流的打算。

  「這個公司根本就沒算傾聽我們這些外國人的聲音,妳只要有點意見,就會被列為麻煩人物。」黎景芹依稀記得曾有前輩耳提面目的這麼提醒過自己,也因為如此,即便遭遇再多不合理的待遇,她往往只是咬著牙吞進肚裡,想辦法自己消化。

 

  倘若因為語言上的溝通不良而造成了某些衝突,最後不分由說的都會歸罪於「他們這些外國人太過於不識好歹。」

 

  打從心底輕視著外籍員工的正社員,根本不願意花時間去和大量入社的實習生有過多的交流,也因此黎景芹總是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推出來當負責溝通的橋梁。

  「咦?怎麼又是我?這一波的實習生是越南人吧?我又不會說越南話!」黎景芹瞪大了雙眼望著眼前只要五滬不在,說話甚至比開司都還要大聲的佐川前輩,她一度懷疑自己耳朵長了繭,不然怎麼會開始覺得自己周圍的人一個個講著的都不是人話。

 

  「沒事啦!反正黎不論跟誰都能很快打成一片不是嗎?而且妳們都是外國人,就算聽不懂也知道怎樣比手畫腳來溝通吧?所以這充滿挑戰的任務就交給妳了。」佐川學著遠山拍了拍黎景芹的肩膀,那手勁大的簡直震碎了她那抽不高還日漸萎縮的小身版。

 

  敢情這些人是都把她這個社交障礙誤以為是社牛了是吧?

 

  「景芹。」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中文發音的Diệu,時常用著並不是那麼標準的中文喊著黎景芹的名子。

  「妳為什麼不喜歡近藤先生?」

 

  要不是她剛剛只是用水洗了洗臉而已,黎景芹肯定會驚愕的朝著Diệu的臉上吐出一口嚥不下肚的冷水。

 

  「這話題也太突然,我實在不是很懂妳的意思。」黎景芹尷尬的扒了扒自己腦門上,眼看就要被熱氣燻到炸開的自然捲,她可從不記得自己還有跟誰好到能把這種事情拿來邊嗑瓜子邊說嘴。

 

  Diệu的臉上看起來沒什麼惡意,可語氣聽來隱隱約約倒有幾分責怪的意味,她追著說:「近藤先生說妳拒絕了他。」

 

  不得不說黎景芹確實有些傻眼,不過就只是一個LINE而已,至於這麼興師問罪的嗎?話又說回來,操作課的實習生究竟啥時候跟日本人的近藤打成了一塊,而且還能打著打著就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來?

 

  況且這到底又跟喜歡不喜歡扯上什麼關係?

 

  看著氣勢洶洶的女人,那張應該蠻受歡迎的臉蛋越湊越近,黎景芹盡可能不失禮貌地微笑著應道:「畢竟我和近藤先生在這之前根本就沒說幾次話。」總不能讓她硬著頭皮學著某些長輩一樣,總而言之就是照三餐貼了長輩圖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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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c的排版每次都讓我覺得很謎,

由於自己不是直接在pc上碼字,

所以複製貼上後,相容性的問題一直讓我很頭大。

加上今天不知怎麼pc網頁頻頻無法順利讀取和載入,

用手機版修正的話排版會直接給我大崩潰,

只能暫時先容忍排版的亂七八糟了(撫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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