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3-11 13:17:36沐龍燭楓

血色般殷紅



  已是晚上,天色黑沈,月台上,日光燈管冷寂的光灑下,在水泥斑駁的地上,漫成一地的霜寒。等著搭車的男男女女,佇立不動,默默無言,風吹蕭蕭,人心淒淒。

  我在等著,等著無以名說的冀望、等著伊人的理解與體諒、等著青春的熱血昂揚,好在那光輝燦爛的一刻,讓生命的熱情似湧泉奔噴而出,無怨無悔!可如今,卻僅能望向軌道遠方,盡頭消失在深黑之中,更顯得悠長深遠,長途無涯,一顆心懸浮漂泊,風吹無際,飄飛四處。

  
心懷凌雲志,孤萍無所依,終生常鬱鬱的石川啄木於所作短歌詠歎道:「心情愉快/因為我有工作要做/做完了就安心倒下吧」是呀!青春總有要完成的工作與事業,因而生命軌跡上,過去之事紛至沓來,累疊凝縮成現在,無數個現在高低起伏,串連至未來無限。今日之我,是過去之我的成就與塑成;明日之我何嘗非是今日之我的延伸與完備。青春呀青春!所謂青春,不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絕望與重生中,讓生命在潮來浪去不停歇的悲苦辛酸蝕襲中,體悟生命之崖的偉岸與寬廣。

  要拼盡全生命,讓青春的洶湧熱血奔騰滔滔,好將這春夏秋冬盡皆染上紅豔豔的色彩。即便是夕暮殘陽,也要遍灑滿天血色,炫耀無盡的風采。要放聲高歌,如杜鵑啼血,就算淒厲酸楚,也是在耳聞者的心中劃上深深的口子,要讓人們永遠銘記那份燒盡成灰也矢志不渝的年輕精魄。

  火車進站,為人潮挾進車廂。車列啟動,顛簸前行,望著窗外漆黑一片,彷如臨淵之際,心反空明無塵。心底不禁吟詠咀嚼著石川啄木這段青春的人性革命宣言:
是死還是前進,除了這兩條路再也無路可走。前進就是戰鬥。要戰鬥卻沒有精神是不行的。所以你絕不能氣餒。至少還活著,戰鬥直到最後,直到壯烈完成為止,你要一直戰鬥下去。即使血和淚都乾涸了,既不要武器,也無須軍事策略,就是赤身裸體地、威風凜凜地戰鬥。絕不能厭惡這個世界,至少你不能有厭世的想法。當青年願意挺身而出,憑著赤手空拳,為理想與現實搏鬥,壯烈地完成革命,如此的生、如此的死,浸染在殷紅之中,才能更顯鮮明!

  「血染的歌,是我今生依依不捨地在這流浪之地,對著秋天曠野的呼喊」(
石川啄木《一握之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