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時身影,徘徊晨光樓前
金秋風涼,日落西沉,天際仍透著餘光。躺在籃球場旁的階梯,仰望漫漫蒙塵天,身上僅著短衣,抵不住如水沁寒,讀了一兩頁的《巨流河》放在胸前,心上感受著書中所述民初知青的使命重量。
然後,思緒隨天色由白轉灰,身處他鄉異地的國小校園,心緒為記憶的渦雲捲入,身陷其中,緩緩回到幼時育我的小學校……
我所就讀的小學,在當地的歷史頗悠久。有一年,學校在綜合教室(實際上是間不大的活動中心)舉辦校史展,陳列了許多年代久遠的舊照片,最早甚至可以追溯至日治時期,由那模模糊糊中,依稀可見當時幾間貧乏的茅草屋,而如今卻已是擁有良好軟硬體的學校了。
小學校地極小,四面校舍包圍著操場,正好成口字,每間校舍都有名字──晨光樓、敬業樓、歡樂樓等等,在我那小小年紀的心中,總覺得這些名字特別好聽。尤其是晨光樓,更是以著一種莫名的力量吸引著我,似乎光是看著那樓,便感受全身被晨曦包圍,這麼光明,這麼純真。
晨光樓是棟兩層建築,建在一級一級的大階梯上,大階梯上蓋著兩道長長的磨石子溜滑梯,從上往下溜,極為刺激,每到下課,總有許多學生耽溺在此。
而我,總是漫步在校園之中,感受著週身的喧鬧,對比出己心的安然,原來,在那時,我便展現出一種不諳投入熱鬧的個性,往往孤影自憐,卻不知如何排遣孤寂的心緒,幼稚的年紀,感受的是與這世界的疏離。
如今,我遇到了許多人,有給予我生命之光的友人,也有在無聲中伺機傷害我的人;也曾投入塵世喧囂,感受真實的幸福及愉快。然而,至今,仍然在心底保留一塊空白,給予我偶爾的多愁善感,與懷思冥想的地方。
天色漸暗,思緒也逐漸沉澱,回到現實當下,此地校舍是忠孝、信義、仁愛、和平,未見晨光、歡樂、敬業、碧綠,上望,亦未見閑雲朵朵,僅識得北極星芒。挾著厚厚一本的《巨流河》,滿懷幽思舊情,我,早已回不去那個兒時校園,此刻,亦歸不得家鄉舊宅……
讓童時的孤單身影,繼續徘徊在晨光樓前的大階梯,記憶的笑顏將隨絲絲晨光曙色,更顯明亮,更顯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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