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半熟。記憶微溫~寫在回憶之前
回憶——是件既浪漫又痛苦的事,因為你必須強迫自己從那其中再活一次,無論是好與壞。
『青春半熟。記憶微溫』一書是服役期間窮極無聊的創作,也是這十數個月所給我的唯一收穫。剛開始只是覺得好玩,抱著撰寫回憶錄的心態來消磨數饅頭的日子(真是單調而漫長啊!);但是當我想將從前再次呈現時,卻驚覺已難以成型,因為我發覺自己並不是想將這一切做忠實地紀錄,而是想藉著回溯過往和當初那個14歲的小毛頭對話,並企圖從中滿足自己曾有的空想。
寫寫停停、修修改改,而苦悶的軍旅生涯益發使人懷念那段逝去的歲月。之後遭遇SARS的精實整備,手中的筆一擱便是半年,待疫情趨緩,回過頭來重新執筆之際,已是待退的『紅軍』上兵,因此內容停在第八章開頭前幾頁,想說反正退伍後時間多的是,未料進了『社會大學』後,就陷入找工作、整天忙盲茫、換工作的無間輪迴,一晃眼就是十五年過去了,天啊~十五年耶!過兒和姑姑都快重逢了,而我一直想寫的小說卻還是踟躕不前。所幸,軍中的手稿離奇佚失,讓我得以很阿Q的逃避此事。
人算不如天算,2019年,就在『恰恰』彭政閔退休的這一年,搬家整理雜物之際,這份手稿連同兩本莒光日記、十八本奮鬥月刊及一疊青年日報…等上古文物,從塵封已久的紙箱裡出土,看著手稿裡自己十幾年前的字跡,再遙想更早之前的那個年代,心中的感觸真不是筆墨可以形容的。
有想過乾脆一把火燒掉從此一了百了,免得牽腸掛肚,但這麼『夭壽』的事根本下不了手;自此以後,我的夢魘便開始了,那幾位少年整天在腦海深處大聲喧嘩、橫衝直撞,要求我還他們自由,還罵我是個不負責任的渾球。我又繼續死撐,在人生卡關前的泥沼中奮力再跋涉了兩年多,然而,在雁門關外等我的不是阿朱,而是SARS的變態妹妹COVID-19!
從居家隔離變成閉關苦練、從在宅上班上到沒有班,已達『無班勝有班』至高境界的我再也找不到任何遁詞,於是從打字開始,將紙本手稿的字句逐一敲進筆電裡,當我敲下手稿上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居然鬼迷心竅的又敲了下一句、又一句、再一句……挖哩咧看到鬼!居然直接把第八章寫完了。
──好吧~算你們贏了,高興了吧?且試試老夫的能耐能夠讓爾等貪心到什麼程度。
回憶裡的美中不足實在太多,我試著一邊保存事物的原貌,一邊在其上建構自己幻想的城堡,為此我必須於心靈深處進行一樁樁新奇的土木工程,在無法拆除舊隔間的前提下,整修出一幢幢不能夠太突兀的房子。
寫作動機既已不再純正,於是我也不再約束它,而任憑這頭想像力所幻化的野馬,將我帶到那更美的地方……很驚訝地發現自己的童心竟保存得如此完整,幾乎原封不動地佇在那兒等我。
我在時間軸上,朝著已發生的過去或未曾發生的未來進行順勢卻又逆向的折返跑,空想與真實是一半一半,青澀與完熟也是一半一半,在這既害怕失真、又擔心失焦的心境下,患得患失地完成了『青春半熟。記憶微溫』,一如少年的成長。
希望你們喜歡這個故事,只要讀者看得開心,那就夠了。
秋蘆 于2021.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