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媽＜化為烏有＞已經一年了，今年的母親節又到了。

老媽的＜對年＞祭，我們準備了滿滿一桌老媽愛吃的菜餚，有大姊滷的豬腳、三姊做的蘿蔔糕，還有紅龜粿、大腸麵線等等，老媽特愛吃麵，我炒了炒麵，煮了雞湯，還帶了一朵粉色的百合。

一上香，老爸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這老男孩還是深愛他的老伴，常說他還是覺得老媽睡在他身邊，沒有離開。

三姊也紅著眼擦著眼淚說著和老媽有關的事，我的喉嚨哽著。

我們一群嘻嘻哈哈的給老媽＜練肖話＞，大姊說老媽一定在旁看著我們搞笑，還會用一貫的口吻說：嘿有啥好笑耶！

我還是喉嚨哽著。

我沒留下來吃午餐。

給老爸盛了半碗飯加一撮炒麵，老爸問炒麵誰炒的，怎麼那麼好吃！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炒麵！

一坐上車，我跟阿里爸爸說，老爸＜額樂＞我的炒麵怎麼那好吃。

一說完，我喉嚨就卡不住＜哽＞了，一路哭回台中。

大年初二一大早，年邁的＜小狗＞平靜的離開了，我們都說他陪老媽去了。

＜拿鐵＞看著平常對他頤指氣使的＜小狗＞靜靜躺著，嗅一嗅，似乎瞭解這生離死別，追著三姊的機車，目送＜小狗＞離開，失落了幾天。

沒了＜小狗＞作倍，原本獨立的＜拿鐵＞現在變得愛黏人。

我摸著＜拿鐵＞問他：阿嬤有回來陪你散步嗎？

彤彤是最讓＜小狗＞沒有戒心的人，＜小狗＞雖然愛老媽和三姊，可是老媽會把＜小狗＞拴起來，三姊會給＜小狗＞洗澡，只有呵護他的彤彤＜無害＞。

＜小狗＞離開，彤彤也哭了幾天，＜小狗＞是三姊送給她的愛犬啊。

許多年前，琥珀離開時，我哭了二個星期，老媽打電話給我聽到我電話中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說：苑啊，你還在哭喔！？

老媽不在，老爸變得愛哭，一講到老媽就眼紅。

以前，老爸從田裏採摘菜回來，總在門口大喊：雪ㄝ啊，雪ㄝ啊………

老媽就會到門邊接過菜。現在，老爸還是偶而會順口喊：雪ㄝ啊，雪ㄝ啊………

我說：爸，你叫誰啊？你喊錯了吧！？

老爸才回神，笑笑說：啊，叫不對啊……..

然後，改口叫：春來啊，春來啊！

在嫂子還沒出來應門前，我接手把菜拿進屋裏。

以前，我們家人凡事都太依賴老媽，所以老媽不在，我們少了一個精神支柱、給意見的萬能領袖。

說到愛哭，我們家族第一名是三姊。

她是從出門上班一路哭到公司，每提到老媽就紅眼哽咽。

這半年來，我心情平靜多了，已經不再每天淚汪汪，只是想起老媽的身影和她後幾年受的折磨，難免又難過。

有時候流著眼淚，老媽那句「苑啊，你還在哭喔！？」彷彿在耳邊響著。

上週，天亮了，我夢到老媽站在我家樓梯上望向我房門喊：苑啊！

我驚醒，坐起來看向樓梯，沒有老媽啊！

我躺回床上，眼淚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