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1-11 09:31:07Deary

變奏曲







在仍然藕斷絲連的當時,已經有人擺明了向依愛挑戰的氣勢。

 

星期一,他們在她的面前打情罵俏起來,娟亞嬌羞的向傳烽笑一笑,眼神閃動地頻送秋波,小手死相的打了一下傳烽。

依愛感覺那彷彿是如來佛的巨掌,神通廣大的猴子是難逃她的手掌心了。

 

星期二,娟亞倚在辦公室的大門邊,等著等著,張望著。傳烽經過娟亞的身旁,拉了一下娟亞的長髮,娟亞嚶嚶的笑聲盪漾了整個辦公室。

「有沒有聽到『陰風怒吼』啊?」依愛問。

「好像身處在十八層地獄,哀鴻遍野。」小虹回答。

「『陰風怒吼』啊,看過啊,是部大爛片。」米琪說。

 

星期三,娟亞到部門來送公文,一屁股坐了下來,

細聲的問:「依愛,你和傳烽怎麼了?」

「沒怎麼樣啊。」依愛淡淡的回答,頭都懶得抬。

「真的嗎?那你們會不會分手啊?」

就是有這麼没大腦的人,真可悲,敗壞女人的高等智慧,依愛想。

「分手,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不分手是為了等分手。」這是依愛的哲理。

「啊?什麼?你說什麼?」娟亞一臉茫然。

 

星期四,娟亞又過來部門。

「傳烽,我的電腦一直當機,列表機又一直印亂碼,你可不可以幫我看看。」

傳烽一起身,娟亞喜孜孜的雀躍起來。

望著那對男女背影,依愛怒目切齒,瞪得雙眼快爆出來。

 

星期五,娟亞坐在傳烽的旁邊,臉上堆滿了青春笑意。

「傳烽,我覺得你身材愈來愈好耶,在減肥瘦身喔?你瘦了多少?」

二十公斤。」

「哇,難怪大家說你比以前帥多了。幹嘛,為了心愛的人喔!?」

傳烽笑了笑,娟亞心花怒放,深情的看著傳烽。

 

星期六,依愛和傳烽一起去車行選車。

手機響了起來,傳烽走到一旁聽電話。

「喂,你在哪裏?……哦,我在幫一個朋友看車。…...好啊,那我再打給你,bye。」

天啊,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柔?他從來沒對她這麼輕聲細語。哼,「一個朋友」,為什麼不大聲說和「依愛」在車行,正在幫「依愛」選車,死狐狸精。

 

星期天。

依愛哭了大半天,另外大半天則因為哭累了而睡著;那裏也不想去,連起床都覺得煩。

小莉似乎也知道依愛的悲傷,安靜的蜷守在依愛身旁。

 

又是星期一。娟亞穿了一件粉紫色的洋裝,飄到傳烽的面前。

「漂亮嗎?New arrival。」

傳烽笑了笑,拉拉粉紫色的裙擺。

娟亞像隻花蝴蝶飛舞飛舞著。

「今天星期一,猴子果然穿新衣。」依愛的手指在鍵盤上敏捷的游移,喃喃自語。

 

星期二,娟亞來找傳烽。

「咦,傳烽不在啊?」

沒人搭理娟亞。

「依愛,傳烽去哪裏?外出嗎?」

「不知道。」依愛有點快感的轉頭,向小虹揚了揚眉毛。

小虹有默契的笑了笑,也揚了揚眉毛,說:「嗯,小姐,你今天眉型畫得不錯哦。」

「娟亞,你好像每天都在找傳烽喔?」米琪傻傻的問。

「哪有?」娟亞羞赧的離開。

「米琪,你總算在對的時機矇上了一句對的話。」

「真的嗎?」米琪高興小虹難得的讚許,但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說對了什麼?

 

星期三,八點三十五分,娟亞已經到部門來了。

「傳烽,你昨天到哪裏去了?」

「出公差去一個客戶那裏。」

「出公差也不告訴人家,人家跑了三趟都找不到你。」

「他們沒告訴你我外出嗎?」傳烽望向依愛和小虹她們。

沒人抬頭,沒人回答。

 

星期四,「拜託,拜託,狐狸精別出現,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依愛雙手合十向空中膜拜。

娟亞出現在門口。

小虹和米琪哈哈的笑了起來。

依愛向她的摯友們翻了白眼。

「依愛,你在忙嗎?」娟亞笑眯眯的問。

「嗯。」依愛仍專注盯著monitor

「依愛,傳烽人怎麼樣?」

「很好啊,沒得絕症。」依愛的語調終於有些起伏。

「不是啦,我是說傳烽為人怎麼樣啦。」

「喔,孝順父母、尊敬師長、友愛兄弟姊妹。」

「真的喔,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娟亞一副陶醉幸福的模樣。

依愛起身到茶水間倒水,真恨手上少了狼牙棒。

 

星期五,娟亞陪著傳烽吃便當。

「傳烽,這蝦子給你吃。」兩隻已經剥掉殼的蝦子送進傳烽的嘴裏。

「謝謝。」傳烽近來飯都吃得少,不像以前可以狼吞虎嚥兩個便當。

看著卿卿我我的畫面,依愛好像在海洋生物館看著馴獸師丟魚餵食海豚的表演。

 

 

 

 

 

和傳烽幾經談判,沒有了男女感情的交集,依愛終究放棄,為了不想在這傷心地,更受不了每天上演一幕幕愛苗滋長的爛戲碼,依愛遞出辭呈了。

 

最後一天上班,依愛收拾著這六年來停留時間多過於在床上睡覺的位置。

在這裏的點點滴滴,難免有太多的不捨。

是傳烽買給她的靠墊,因為她常腰酸背疼;是傳烽送的陶杯,2000年的生日禮物,上面刻有「真愛一生」;倆人一起到薰衣草花園,傳烽幫她拍的照片,照片裏的人兒,笑得那麼美、笑得那麼幸福;還有公司國外旅遊,他們一起選購的風景名信片……

 

小虹走了進來,「嘿,告訴你喔,娟亞今天請假耶。」

「管她。」依愛沒閒情逸緻去理那女人有沒有來上班。

小虹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因為她從樓梯上摔下來,膝蓋和手肘都受傷了。」

依愛猛一抬頭,臉上不自覺出現了一抹笑意。

「啊!我的表情有幸災樂禍嗎?」

「有。」小虹和米琪異口同聲的說。

「糟糕,我怎麼可以這樣?同事受傷,我應該覺得可憐,表示一下關心,怎麼……會有活該的念頭。」

「沒關係啦,就當作是給你的離職最好禮物。」

三個人笑了,依愛已經好久沒這麼開心的笑了。

 

 

 

 

 

依愛離開公司,小虹和米琪理當肩負起通報訊息的責任,偵探的工作並不好做,時時刻刻得盯著獵物,同時注意周遭的動靜。

 

辦公室裏可以感受到那份挑逗情慾。不久,娟亞和傳烽的戀倩流言散了開來。

娟亞每天周旋在傳烽的身旁,轉得小虹和米琪覺得礙眼,腦神經衰弱。

 

星期一,下班時,傳烽準時的離開。

 

星期二,小虹認真執行依愛所囑咐的工作,在樓上往下盯牢,看到傳烽坐上了一部白色的車子。

 

星期三。

小虹拐個彎問:「傳烽,昨天下班你怎麼走得那麼快,本來想要請教你一些電腦的問題。」

「哦,我不太舒服,所以先回家了。」

為什麼撒謊?明明心裏有鬼,小虹和米琪開始覺得這個人不可靠。

 

星期四,小虹和米琪終於看到了那個開白色車子的人,是個長得頗體面的男人,整體感覺還不錯,白白淨淨的,真像個小白臉。

 

星期五,還是同一部車,同一個男人,這個男子已經接送傳烽上下班一個星期了。

「為什麼是一個男的?」依愛心中不解,小虹不懂,米琪更是滿腦子問號、無法思考,不過米琪無法思考是正常的,她大部份時間都是腦子不清楚的。

 

有個星期六,有人瞧見傳烽和一個衣著時毫的男子在電影院門口,當時是午夜場上演前。

 

隔週的星期四,公司舉辦墾丁三日遊。出發前,傳烽走到一旁,神秘的撥了手機,小虹閃身到傳烽的身後,豎起耳朵,只聽到「你在睡覺啊?那你睡吧,不吵你了。」

「要出發了還給誰報行踪呀?」小虹似乎有007詹姆士龐德的架勢。

「我妹妺啦。」傳烽馬上轉身上車。

 

依愛收到小虹的訊息,馬上打電話求證。

「小玲,我是依愛,你在哪裏啊?」

「依愛姐,我當然在上班哪。」

「你不是在睡覺啊?」

「這時間還在睡覺?不給老闆炒魷魚!依愛姐,有事嗎?」

「也沒什麼事。只是…..,哎,該怎麼說?」真是一言難盡。

「依愛姐,我哥最近怪怪的,神神祕祕的,你有發現嗎?」

「怎麼說?」依愛希望有份「單價分析」,鉅細靡遺的報告傳烽近來的行蹤。

「我哥最近老是三更半夜出門,依愛姐,他是去找你嗎?你們有在一起嗎?」

「沒有,我們已經分手了。」

「怎麼會?好好的,幹嘛分手啊?」

「小玲,你知道傳烽是和什麼人出去嗎?」依愛心底最大的問號。

「不知道耶。可是…..,可是…..,依愛姐,我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都上同志的聊天網站。」小玲透露她偷偷查看傳烽的電腦。

同志網站?不可能,應該不可能,依愛又想到那個開白色車子的男子,有種晴天霹靂的震撼,腦子一陣昏眩。

 

 

有個星期日,傳烽陪依愛去選購手提電腦。

怎麼看都覺得傳烽的穿著不對勁,怎麼不邋遢了?身上的肥油不見了?

「看來,你非常勤於健身哦。」依愛試探的說。

「對啊,現在一天不做做運動、上上健身房,就渾身不自在,你看我的muscle。」傳烽秀出他手臂上的肌肉線條。

「沒想到娟亞給你的鼓勵這麼有力量。」依愛很怕答案是「不是因為她,而是另有『其人』」,傳烽只是笑笑,依愛心中更是狐疑。

 

 

有個星期五,小虹發現傳烽穿了耳洞,戴了耳環。

站在習性大轉變的同事面前,小虹似乎有了答案,竟然不知不覺掉下了眼淚,傳烽呆了一下,小虹自己也嚇了一跳。

小虹怕這個事實,怕依愛知道這個事實,而這眼淚是為依愛流的。

該不該告訴依愛?小虹和米琪非常矛盾。

 

 

又是星期日,一群女人聚餐。

「你打個電話,探探他在哪裏?在幹嘛?」依愛自己沒勇氣打。

「喔,吃飯就吃飯,管他在幹嘛?」小虹說。

「他現在不知跟哪個男人在一起?拜託啦,你打電話給他啦。」

「可是如果我打了這通電話,你一定會心情不好。」小虹非常瞭解依愛的脾氣。

「不會,我不會。」依愛當然不會承認。

「不要。」小虹不想老是做事後會後悔的事。

「你打啦,你打啦。」依愛拿起小虹的手機撥了號碼,遞給小虹。

 

「喂,傳烽,我小虹啦,你在哪裏?在幹嘛?」

「在家裏啊,我在整理明天要用的設計圖,有事嗎?」

「没有啊,我在等人啊,無聊,打個電話打發時間,好啦,那你忙吧,沒事了,拜拜。」小虹掛了電話。

「我不相信他真的在家,如果現在打電話到他家,他鐵定不在。」依愛忿忿的說。

小虹有些火氣的說:「那你打打看啊。」

「不想。」依愛第一次為了這段感情在其他人面前流下了眼淚。

 

理清了思緒,依愛比較釋懷的說:「現在我終於可以瞭解當初分手時,傳烽那句話的意思了。」

「哪句話?」大家不免好奇。

「那時候我曾經問他,既然不愛我了,那他到底會選擇什麼樣的女人?他回答我:『這輩子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再愛別的“女人”了。』」

對於勝戰的情敵底細,依愛完全不清楚,她不知如何反擊。

 

 

週六的晚上,同學事芳打了電話來。

「喂,我在XX百貨,我看到傳烽帶著一個『他』在選購衣服耶。」

 

這是這個月以來,第六通線民的電話回報。

一想到有隻花蝴蝶還傻傻的盯著一幅鮮艷美麗的花朵圖片,被奪目的色彩耍得團團轉,依愛就打從心裏憐憫那隻永遠採不到花蜜的小蟲子。

 

「依愛,大家都知道阿倫對你很有好感,反正現在你也缺個男人來愛你,你們蠻配的,就湊合湊合吧!如果他不嫌棄你的長相,你應該也不會介意他的模樣吧?」事芳有建設性的說。

「很抱歉,我會介意耶。」

 

站在頂樓,望著遠方的夜景,微風吹了過來,今天是週末,依愛想。

 

下一篇: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