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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太陽，白雲，藍天。

看著劃過眼前的景象，有感而發般，開始思考著我一切的一切。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社會，我在這裡活著，但我卻活的快樂。

一個人活的很快樂。

你問我不膩嗎？或……不無聊嗎？為什麼一個人？

摁……我在享受。

其實我的世界一直都是兩個人的，很神奇嗎？

不！

日子就那樣過而已，平淡無奇。


當心思只放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自己最踏實最誠實那顆心呢？

分辨什麼？改變什麼？蛻變？轉變……

好多好多。

我或許已漸漸學會分析自己與他的心。


因為什麼都一個人行動，所以朋友也懂我，很少約我，這是從高一養成的習慣，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我，大概是厭惡一些沒有必要的事總會發生吧！

例如要去哪？吃什麼？玩什麼？做什麼？

我討厭麻煩，更討厭猶豫，最討厭矛盾。

顧慮自己的心還要顧慮朋友的心？我沒這麼偉大。

在早晨的微風吹拂下，我開始回想過去。


「麥當當麥當當！」國三最後一次跟同學去逛街，我像個小孩般指著麥當勞喊。

「去上次那間咖啡廳好不好？不錯耶！」同學Ａ興奮的說。

「啊！上次我媽有帶我去新開那家麻辣鍋，很棒哦，不難吃耶！」同學Ｂ說。

「那去吃涮涮鍋好了。」我說。

因為我就愛吃麥當勞，不然就涮涮鍋，吃不膩呀！沒辦法（聳肩）

「好啊！去吃吃看麻辣鍋，很久沒吃了。」同學Ｃ說。

「摁，走吧！」ＡＢＣ一起說。

沒有人理我……沒有人聽我說話……

沒有人……

我……忽然覺得……活著……實在沒什麼意義，當我還站在原地準備落淚時，她們的背影已經消失在我面前了。

我說朋友，被忽略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當下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氣她們找我出來還忽略我，笑我自己傻跟她們出門，挺悲哀的是吧？


那天，我把一整鍋辣的誇張的鳥東西全吃下肚，彷彿全身細胞都滾燙著，肚子有一種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感覺。

整個蠕動著……翻滾著……

然後我哭著回家找媽媽……媽媽說：「乖孩子，下次帶妳去吃更辣的，妳同學說的那間不夠辣，昨天才跟妳老爸去吃過。」

媽媽……媽媽賢妻良母的形象，在那一刻全毀了！


想著想著不禁嘴角上揚，單純的學生時代，麻煩的學生時代，都成了過往，曾經，或者回憶。

六年前的事情了，仍然記憶猶新。

為什麼不吃別的？這是個好問題！

因為，去麻辣鍋店就要吃麻辣鍋才爽呀！不然我去麻辣鍋店說：「我要三號餐麥香魚堡」嗎？

還是說：「我要大眾牛肉鍋」之類的？

或者你去牛排店為了吃爆米花？

老闆會不會拿鍋子敲我？


那天我決定了！

誰在找我去吃麻辣鍋，我一定要拿鍋子敲死他！

就連交往三年的男友都差點被我敲死。


「叭！」急促的喇叭聲從前方傳來，一回神看到那些藍紅色的光暗叫不妙，我整個車頭都偏到路邊去了，差點就撞到警車。

「小姐，會不會騎車？會不會騎車妳說！要不是我眼睛好從後照鏡看到妳要撞上來才按喇叭，不然妳小命可不保啊！駕照拿出來。」

一個禿頭兼有大大啤酒肚的警察，從車子裡面吃力把自己肥胖身軀擠出來邊說。

這禿頭肚子在這帶可有名了，白目的出名！

據說動不動就要看人家駕照，動不動就問人家會不會開車或騎車！

奇怪，不會開不會騎怎會在馬路上？

這是什麼明知故問的問題來著？

社會莫名其妙的人越來越多了，不知道正常人都躲哪去了。

「身高不到一六零，妳是成年了沒？」禿頭肚子諷刺似的看著我說，鬍渣也不弄乾淨，活像個要飯的！

我站起來翻皮包他還邊噹我一定還沒成年，真有一種衝動想摧緊油門朝他撞過去。

我號稱一六零好嗎？

成年一定要很高嗎？未成年一定要很矮嗎？

「不好意思，小的今年二十二歲！」

「二十二歲？有沒有聽錯？妳一定騙我的對不對？」禿頭肚子睜大眼，一臉我在騙肖欸的感覺。

「沒有！」我把音量加大些。

「哦，很兇哦？」他再度勾起有著噁心鬍渣的嘴角。

我瞪了他一眼，然後把駕照遞給他。

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討厭別人把我身高當玩笑，把我年紀當謊話！

騙人沒錢沒禮物沒好處！

「藍歆雨？啊！妳不是富福街那個藍斯文的女兒嗎？這帶只有富福街有人姓藍呀！」

「我爸爸這麼出名？」我有些驚訝他知道我爸爸。

「哦！斯文的出名勒！只是我都不知道他的貴姓大名欸，街頭巷尾都稱他是大好人，我怎能不知道他呢？我是誰？人民的保母欸，而且人家總是說他有一個長不大的女兒，終於讓我親眼目睹什麼叫做長不大了。」

他說完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胸部，又抬頭看了看他，他捧著啤酒度大笑「是妳的身高啦！」

「哦？我知道啊！我當然知道，而且我爸爸就叫藍斯文。」

「是這樣哦？那妳奶奶給他取的名子真好欸，阿妳怎不叫藍溫柔之類的，歆雨呀……摁……那妳怎不叫劉星雨？哈哈哈！」我接過我的駕照，再偷偷瞪了一眼笑開懷的他。

「我可以走了嗎？還有，我爸姓藍我當然也姓藍，我媽也不姓劉，都幾歲了還在流星雨。」

「哦對齁！可以呀，可以走了，以後穿個高根鞋出門，才不會被誤認為是國小生未成年欸！哈哈哈。」

我……

我圈圈叉叉三角形勒！

你才被誤認是變態勒！

禿頭就算了還挺著一個肚子，是怎樣？自以為孕婦哦？

我告你！告死你跟你講！

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討厭別人說我國小生，如果說我高中生我大概會覺得自己很年輕，但是國小……

騎上車後，我又開始回想麻辣事件，不想被那個禿頭肚子壞了回憶過去的好心情。


正陶醉著看風景，前面的他忽然轉頭說話。

「歆雨，我們每次都吃涮涮鍋不然就麥當勞，今天我們去吃吃看新開那家麻辣鍋好不好？就在前面而已。」在機車上，小駿轉過來對著我說。

「我……」不吃辣！

「走吧！」

都還沒說出口，機車就噗噗噗的朝向那個辣辣的地方前進……

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不懂得拒絕別人。


「小駿……」我哀怨的叫著，對面正盯著菜單的他沒有抬起頭，只說了個「摁？」

「給我……一個鍋子……」

他終於抬起頭，皺眉說：「鍋子？做什麼？」

「敲死你！」

他張大嘴「蛤？」

「你……我……不吃辣……」

「呃？我吃辣呀！我沒有不吃辣。」他溫柔微笑著。

「不……我是說……」算了算了！我不想破壞他的興致，「沒有啦！肚子餓在哭腰而已。」我苦笑。

「妳……說粗話？」

「你聽錯了。」


唉！我是在哭腰啊！

摁！不會有第三次了，真的，我這輩子就吃這兩次麻辣鍋而已。

我不會為任何人破例了！

要噴火了。

再次！蠕動著……翻滾著……

「還好吧？不會很辣呀！」小駿吃的很自然，又快速。

「噢，是呀是呀！」我配合著。

這是我第一次撒謊。


忽然，忽然……忽然好想念小駿溫柔的笑。


想著想著，我已經站在點餐處了。

「小姐？要點餐嗎？」櫃檯小姐笑的甜美極了，如果我是個男的一定要追她！只可惜我不是。

「摁！跟平常一樣，謝謝。」我也微笑著。

已經光顧了九年的麥當勞，已經看了三年的櫃檯小姐，這裡的一切仍然熟悉，有幾個禮拜沒來了，終於等到放假，這是準備要升大四的暑假囉！

暑假的第一天，七點起床就為了來吃早餐，所以兩個月的假期應該都在這裡度過，因為還有好多本書還沒看完。

一上二樓，幾乎都坐滿了，再往上走，走到三樓常坐的四人位，左邊是靠窗兩人座，兩人位子太小了，不喜歡東西要擠一起放的感覺。

然後我總會啃著漢堡望著窗，看看那些車輛，看看那些行人，然後用餘光注意右前方離我大約五公尺的樓梯，只要瞄到有人走上來，都會習慣性的轉頭看看。

這或許是一個不太好的習慣啦！但……就好奇嘛！

我這人什麼都好，唯獨一些不好的壞習慣總是改不掉。


翻閱著看過第Ｎ次的驚悚小說，看到第一句「接下來……」我總會在心裡默念「一個驚心動魄，無人曉得的天大秘密，即將赤裸裸展露。」

我笑著，竟然都知道下一句要說什麼了，為什麼重複看？

摁！說實在，我也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自己偷偷竊笑的同時，聽到一個急促的腳步聲，下意識我一抬頭，發現四周都完完全全的坐滿人，剩下的空位，就是我這桌了。

因為時間已經接近正中午，大家都喜歡來這吹冷氣啃漢堡。

我看到那人的目光向我這裡掃射「ＢＢＢ！尋找空位，ＢＢＢ，正中目標！尋找成功，位於右前方大約五公尺左右，迅速移動中」，我又開始在心裡默念。

接著他真的走到我對面，站了許久後才坐下，坐在我右邊對面的座位。

是人都會禮貌的問一下：「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有坐人嗎？」

是不是？是不是？

這是基本到不能再基本的禮貌呀！我抬起頭偷偷的瞪著那個沒禮貌的男生！

卻發現他有些眼熟……摁……是一年前欠我錢那個小強嗎？

還是三年前趁我睡覺偷打我那個阿明？

我差點笑出聲音。


不過他的側臉，長長的流海，卻讓我想到小駿。

只是，他沒有小駿溫柔的笑。


幾秒後聽到咀嚼食物的聲音，很大聲，無比大聲，右前方傳來的……

他怎樣？他八百年沒吃東西了嗎？難怪剛剛走那麼快！可能再慢個幾秒就餓昏在短短五公尺內。

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討厭有人發出沒氣質的咀嚼聲！

所以我把耳機帶上，也把耳機調到我聽不到四周吵鬧的音量為止。

繼續翻閱著看到爛的書。


然後沒幾秒他竟然伸手在我眼前揮揮，我抬起頭看他，他比比耳朵。

我把耳機拔下後問他：「做什麼？」

「妳不覺得妳音樂太大聲嗎？」他面無表情的說，嘴角還殘留著漢堡的美乃茲！真是夠噁夠噁夠噁！

不過因為他抬頭讓我看清楚他的長相，看起來應該是個輕浮的男生，跟小駿的那種氣質實在是差個三千八百倍！

「我有帶耳機耶，你看不到嗎？」我皺眉看他。

「我當然看的到，問題是我更聽的到妳的音樂。」

瞧，他講的理直氣壯勒！

「我更更聽的到你吃東西的聲音，多沒氣質？吵死了！調大聲又不是沒原因。」我盡量壓低音量，也盡量控制語氣。

因為我這人總是吵輸架！

「拜託！最好是吃東西又會有聲音，妳這樣干擾到我看報紙了。」

我張大嘴，驚訝的說：「你聽不到四周更吵鬧的聲音嗎？我干擾你？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

想找機會跟我講話就說嘛！

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臉皮厚了一點點點。

但是！

我這人又什麼都好，就是討厭別人誤會我，而且是極度沒道理的事情。

會讓我頭頂上冒黑煙。

「我聽到音樂就看不下去啊！」他聳聳肩，「不知道為什麼。」

我冷下臉「現在麥當勞也放著輕音樂，那你為什麼不會看不下去？」

「呃……因為我討厭妳放的音樂呀！我不喜歡那個歌手，聽到就沒心情看了，妳不覺得那個人唱歌很沒品嗎？像個殘障人士在唱歌。」

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不喜歡別人批評我喜歡的偶像，或者事物。

有沒有什麼工具能讓我把眼前這個傢伙打死？有沒有？

所以我開始四周看看，他又開口了「妳看什麼？」

我沒有跟他對眼「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能敲昏你。」然後繼續用目光掃描四周。

「敲昏？誰得罪妳啦？是妳干擾我耶！」

「你不覺得你很煩嗎？人家聽音樂你也要管，不然你去坐樓上啊！去坐啊！去去去，快去快去。」我揮手。

「我懶的走上去，反正妳音樂放小聲一點，不要干擾到我就好。」

「你……」

好女不跟男鬥。

我站起來，拿著裝滿書的紙袋轉身就走人。

「吃飽啦？」我經過他旁邊，他問。

「氣飽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


我要看書！我要看書！

我不要在家看！我不要在家看！

在家看沒感覺！在家看沒感覺！

我要吃麥當當！我要吃麥當當！


走出麥當勞我仰頭對天喊著，不顧路上行人傳來異樣的眼光，我認為凡事都要大吼出來發洩比較開心。


第一天就不好過，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捉弄人？

我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容易覺得遇到不好的事情就是被上天捉弄，我知道我一直都誤會祂。

所以我總是在睡覺前說：「小的今天若有冒犯請諒解。」

我看我今天要說個七百八十二遍才會安心的睡著。


車子少的話不用五分鐘就到家了，我就住在那個禿頭肚子說的「富福街」。

富貴又福氣的街，爸爸總是這樣說。

才要轉進去巷口，另一台機車就從我旁邊穿過來，然後停下，差點點撞到我的車身，我嚇到，然後也跟著停下。

「你會不會騎車？會不會騎車？駕照拿出來。」我說。

然後那人緩緩脫下安全帽。

很好！是剛剛那個傢伙。

「妳不覺得妳很面熟嗎？啊！要感謝我哦！我剛剛幫妳收妳沒吃完的東西跟垃圾。」他說。

「我住這裡，不好意思，而且我們剛才見過面當然面熟！阿不就好感謝你，但你幹麻跟蹤我？」

「這麼巧？我住那裡而已耶！」他比比對面巷口包子店，「難怪覺得好像有看過妳。」

我跟著比「那裡？」

「對呀！就是那裡，二樓。」

「哦！是那裡呀？」我繼續比著，還用左手放在眼睛上做眺望樣。

「對呀！就是那裡。」他點點頭。

我把手放下「所以呢？」

「所以很巧呀！」

「還好吧？我住這住了二十幾年了！誰跟你在巧。」

「我也差不多耶！那真的很巧呀！妳叫什麼名子？」

我一副受不了的樣子盯著他。

「說說看嘛！我是大名鼎鼎陳包子的兒子，」然後他把兩手平行往右，每說一個字就劃一圈：「陳˙炫˙煒！」

接著他放下手甩甩「這樣的自我介紹很特別，但是手會很酸欸！哈哈哈，」他忘我的笑著「妳呢妳呢？貴姓大名？」

我冷冷的說：「敝姓藍。」說完催著油門回家。

「妳是不是斯文兄的女兒呀？」後面的他大喊。

摁！我爸真的很有名。


***


我相信緣分，所以我遇到他。
我相信真心，所以我忽略他。

但距離，正在證實著一顆……會改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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