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5-30 16:45:26朱小燕

移民文選07:是誰患了重聽症?

辦公室的同事米勒先生,說起話來輕聲細語,有天來找我,竟將原來的嗓子壓得更低,幾近耳語般問:"怎麼你們中國人都患了重聽症?"

若是別人講這話,倒也罷了,偏偏是這位左耳聽力只有百分之二十的米勒譏諷中國人,我心中當然不是滋味.

平時我雖沒興趣與人較量口舌,但那日我郤極度有失厚道地反擊,故意在他左側小聲地說:"中國人的聽力,比起你的左耳要好很多!"

當然他沒聽清楚,就將右耳轉過來對住我問:"妳說什麼?"

於是我又重述了一遍.

米勒是德國後裔,平時待人頗為禮貌和氣,一見我的態度不好,就知道得罪人了,因此格外低聲下氣地解釋,希望我不要介意他對中國人的批評.

他說:"妳知道的,每天上班我都全力以赴,從不敢打馬虎眼,到了下班的時候,已經非常疲倦了.搭上公車,找個位置坐下,總是闔上眼,想打個盹,但每次只坐了兩站路,就有幾個中國女人上來,也不管別的乘客,逕自大呼小叫的,總是把我吵得沒法休息,連我這聽力不好的人都給吵得不安,其他聽力正常的,豈不更慘?為什麼她們互相講話,不小聲些?叫給大家聽幹什麼?難道她們都聾了,非大叫大喊才聽得見對方?"

第一代的移民,把固有的習慣,好的和壞的都帶來了.

說話時,拉開嗓門,像作政治演說一般,不叫不過癮,便是其一.這種說話方式,在西方社會裡常遭人看輕,被視為缺少教養.

有心溶入西方文化的,說話時會試著控制自己的音量,但也有些人郤堅持,活著跟死了是不一樣的,活著時,講起話來就該中氣十足,就該大呼小叫,讓天下人都知道有這條生命的存在.

據說台灣有個當官的,自從去了美國一趟後,忽然洗心革面,講話輕聲細語,不僅自律甚嚴,還不准週遭的人大聲說話.有天,關著門,在辦公室加班,他心臟病突發,連站在門口守著的警衛都不知情,只因為他辦公室內始終都保持安靜,活著跟死了一樣,沒半點聲息,因此警衛才沒能及早發現而將他送醫,使他白白地陪上了一條性命.

所以有人說,看!大呼小叫的講話方式,有時還能救命哩!以此為鑑,你還敢學西方文化的小聲小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