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常常很仔細的注意他們的臉孔。

國小的時候常常對三不五時就要見到的自然科老師感到厭煩，
他裂嘴笑開叫同學開始做實驗的瞬間我總是反胃，
有些事情如果長期反覆地碰觸的話，就再也無法被生理反應所接受。

「為什麼我們老是要閒晃成這副德性阿。」
「你以為你的人生很有目標嗎。」
「不是嗎?我還以為我前途似錦耶。」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無所謂的對話即使重複了一千遍，我都聽不膩。

我常幻想當人體浸泡在福馬林裡時，所產生的調和性會不會就像是我現在的感受，
具體的尖刺從四面八方滲透死去的細胞，平靜的表情底下被強迫著接收這一切的苦痛。
走在河岸邊的我們沒有想這麼多，可能就只是走路而已，
他的肚子餓了咕咕叫，她停下腳步想吹風，我想轉過頭，這樣而已。
但會不會有一天，我們都得被麻醉於不得不接受的現實世界，
被侷限在天花板周圍旋繞的風箏與不斷碰壁的玩具車都突然被寫進了我們的瞳孔裡面。
天真的你會不會有一天也要握著拳跟澳客戶鞠躬哈腰；她走入家庭的那天腦中會不會飄過絲毫的悔恨；
這些事情只要跑進腦海裡就好像十分重要，但現在斗大的星空正在淹沒城市的喧囂，不得不放下。
連綿的海岸線正在逐漸向後退，好像要把人們的距離都拉到極限一樣。

討厭看到領口鬆掉的衣服是他的一種偏執，
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有強迫症，就想我沒有辦法停止不想這些無聊事一樣。
但為了融入群居生活我們總會選擇最示弱的一條路走，
我們放棄了很多從小自以為有的生命特色，把自己調成伸縮自如的黑白灰，
希望旁人用鮮豔的色彩染上自己平淡的五官，順便掩飾脆弱。
你我都是這麼的悲哀，但卻在誤打誤撞中，卻一起活出了新的腳本，
你的失落扶持著他的憤怒，她的偏執整合了我的零散，
不知不覺間，我們從泥沼的谷底挖出了新的泉源，並飲用它的鮮美。

「我們以後會不會終究是要飛到很遠的地方阿?」
不是第一次聽到你問這個問題了，所以沒有收起微笑。
我時常注意著每個人身後的那片翅膀，它們雖然收縮的有如塵封的工具箱一樣，
但我知道總有一天是會展開的，因為每當那一根根羽毛落下的時候，總是擋不住那片晶瑩。
清楚答案的事情其實並不一定要清楚的表達出來，就像現在的歲月一樣，
有太多的事情我們雖然知道卻必須表現的天真無知，我們的口中也得常常冒出大人這個稱謂，
曾經我覺得心煩，但經過時光的流逝洗禮後我卻變得妥協起來。
如果我們不在將這個想法視為強迫性藥劑灌入腦中的話，
說不定這一點點虛假的合諧反而會成為你人生中最可貴的一段回憶也說不定。

為你們拍照的那一瞬間我把一切的思緒都扭轉進最天真的那條防守線內。
因為我們就是那麼快樂的一個年紀；
因為我們就是那麼簡單的追求輝煌；
也許我們的世界在這次的笑容之後就會崩解粉碎，
但相片裡那盛開的花朵卻是永遠無法毀壞沾染的一場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