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教小女練武，羅漢拳有新進度，再一兩次課就可全數教完。她演練羅漢拳約莫十來次，我看差不多可以了，就要她練棍法。我的眼睛在公園四周稍微掃瞄，注意到有個穿色上衣的身材頗壯的人在往我們這邊瞧。等到教完拳棍，他主動走來打招呼，閒聊之後才知他是高手。

周先生五十多歲了，從事水果批發吧，因為他說是以貨車載運水果，真所謂大隱隱於市是也。以前在這種機會下認識的人也不少，但有些人朗朗上口的拳腳功夫，但一出手就馬上露餡，於是一邊談話我眼睛也沒閒著就邊仔細觀察他全身上下，身材魁武手臂奇壯，兩條腿肌肉緊實。他操著一口台灣國語，相當親切，先是問了我在哪練的拳，接著主動訴說他的師承。原來我們有一些拳術兵器有些交集，他也會一套六合棍法，還馬上表演了一套孫臏拳。我一看他的拳腳雖和緩卻沉著紮實，動作順暢綿密，實在難得一見。

我練過孫臏拳，但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之後一忙就很難再熟練地上手，但對其許多特點動作形象還有深刻印象。孫臏拳的傳說頗令人神往，它與孫臏這位兵法家連繫在一起。在台灣有高芳先前輩的傳承孫臏拳。在那個年代幾位中央國術館和青島國術館的高手隨蔣介石到台灣，因而保留了許多優秀拳種。我當時沒法深入這套拳，因為不懂拳理，總覺孫臏拳打起來頗彆扭不自在，也或許是我比較擅長南派洪拳的原因吧，不同系統拳法自有不同的強調。

周先生仍然能極熟稔這套拳。他回憶起以前練拳的年代，感嘆現在工業化社會國術傳承遭遇許多困難。他們以前要步行十九公里去老師家學拳，師父教拳極嚴格，但也對他們很好，每次都會煮飯作菜給他們吃，沒收他們一毛錢學費。因為師父是外省人，方言口音極重讓人聽不懂，但與師父相處三年就聽懂外省鄉音。這讓我想到師父與關門弟子之間的關係就如同《逝去的武林》的口述者李仲軒所言，有些人即使拿再多錢拜師，師父若不收難成關門弟子；一旦師父收弟子就一定是師父養徒弟管吃管住。

周先生說日後有機會願指導我再復習孫臏拳。我心理上其實是極興奮，不過實在功課太多，幾乎每天要寫孹窠書法，又要趕論文報告，又要對自己已熟悉的兵器拳法保持不墜，實在心有餘力不足。機會就交給緣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