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1-31 15:16:31涼風徹

【流浪漢的道義】

「說到底,你不過是個笨蛋而已。」這是朋友給徹的評語。

笨蛋?老實說,徹聽過很多對自己不好的評語,不過用「笨蛋」兩個字形容徹的,還真的不多,徹甩甩頭,還可以聽到這兩個字像掉進頭殼裡面的兩顆彈珠,發出扣扣扣扣的碰撞聲。

「你這麼說就徹底地錯了,我不是笨蛋,而是資本主義叢林中的的流浪漢。這可是陳樂融說的。」徹帶點驕傲地回嘴。

(按《九號迴廊》的序:涼風徹有十足竄起的E世代條件,可是,他某部分的古典情懷,使他往往更像個資本主義叢林中的流浪漢。)

「有差別嗎?」朋友問。

當然。這一點徹很堅持。

「你果然是笨蛋。」這是他的結論。

不過,說徹是笨蛋的也不只有朋友一個人而已。徹的情人也經常用笨蛋」來形容徹,特別是徹專心看黑社會電影的時候。

「我真的不懂這種片子有什麼好看的?不過,就是拿刀拿槍殺來殺去而已。」這是情人的評語。

「妳不懂啦!這些故事講的是道義,簡單的道義。」徹解釋。更何況,比起看那種小情小愛的浪漫電影還哭得唏哩嘩啦的她,徹真的比較像笨蛋嗎?

這個姑且不提,直接來說說屬於徹的流浪漢的道義。

徹所堅持的道義其實挺簡單的。說穿了不過是「忠義誠信」四個字而已。這四個字看起來既八股又可怕,但是要說簡單到也挺簡單的。

忠,倒也不是說要為自己的老大(老闆)誓死效忠,雖然古人老是說:士為知己者死。但是這年頭值得以生死相許的人實在太少,也沒那麼必要,但是要至少不扯爛污,不擺爛,領老闆一分錢,就該盡一份力量把事情做好。

義,就是正正當當的行為。至於做人做事的正當方法,每個人心中自有尺度,徹覺得這屬於自然法的一部份,不需要多說。

誠,這個東西之前的報寫過,要人完全不誇大不說假話很難,但至少不要心懷惡意地說謊。

信,對朋友有信用,不要隨便許諾,說出去的諾言要盡力做到,這樣很難嗎?

然而道義這種東西,其實是很有趣的。總是上流社會的人說得多,但做得少,對他們來說,「道義」這種東西不過是解釋自己做(或不做)某些事的藉口而已,通常書念越多官做越大的人說出來的話越冠冕堂皇,但用出來的事越下流無恥,但下流社會的人說得少,因為比較不擅言詞,所以也較少解釋自己的行為,但是對於自己相信是對的事,通常比較會堅持做到。

不信,看看金庸的《鹿鼎記》或李寶嘉的《官場現形記》就知道了。

所以說起來,看黑社會的電影多少可以給徹一點安慰,讓徹相信這個世界還有一群堅守道義的人,雖然他們所相信的「道義」有點血腥跟幼稚。

會寫這樣一篇電子報,當然不是偶然的。

某天,某位朋友非常語重心長地跟徹說,他看吳念真在接受某電視節目的訪問時說到:「現在的員工都以背叛作為跟老闆談判的籌碼。」

他聽到後,覺得非常感慨。他的感慨在於,比起員工以背叛(多半的方式是跳槽)作為跟老闆談判的籌碼,而老闆更常以背叛直接捨棄員工。

在勞資關係中,「道義」到底存不存在呢?

徹以前在研究所念人力資源管理的時候,老師們老是喜歡拿出終生雇用(Life time employee)來做討論的主題,從前日本的企業經常有一個員工進入某公司後,就把自己一生的事業交給了公司,為公司奮鬥犧牲努力,然後公司也會照顧員工,循著既定的升遷程序,把公司的工作當成終生的事業來做。而且企業之間某種程度討厭「背叛者」,通常忠誠度不夠高的員工很少可以在其他公司出人頭地。

但是在歐美的國家就比較不是這樣了,如果你想要在事業上有長進,就必須在自由市場的競爭機制中,不斷地測試自己的身價,藉由跳槽,提昇自己的身價與薪水,企業之間甚至為了競爭,獲取對方的情報,不惜重金挖角,而且也有很多跳槽者經過一番轉折後,回到最初的公司,而職務跟薪水不知道比當初一直死守公司的同儕高出多少。

怎麼樣才是比較理想的勞資關係呢?徹真的很做定論,以日本來說,因為社會的轉變「從一而終」的工作狀況已經減少,而歐美,企業之間也會對惡質跳槽進行抵制。

以現實的狀況來說,勞資之間的對抗,勞方比較容易處在下風,畢竟除了跳槽之外,勞方可以威脅資方的手段並不多,對很多企業主來說,反正人走了再補人就好了阿!有錢還怕請不到人嗎?更別提,很多老闆根本漠視員工的忠誠,總覺得員工不跳槽是因為他的市場價值就這麼多。

「否則有人給你更多錢,更高職位,你為什麼不去呢?」他們理所當然會這麼說。

而且比較起來,老闆不講道義,對員工可以造成的傷害真是非常地恐怖。

別的例子不說,就拿最近的力霸風暴來說,徹親眼看到在他們相關企業水泥廠當了一輩子搬運工的老伯伯,哭喪著臉對著鏡頭說:「我為了要多賺一點錢,所以,去年才沒退休,想說多拼一年賺一點錢,沒想到現在連退休金可能都沒了,XXXXX(髒話)。」

徹有一個朋友在一家科技公司工作了好長一段時間,這其中有很多公司挖角,他都沒答應,懶得適應新環境是原因之一,主要還是因為公司分了一些股票給他,他得待夠年資才能處分那些股票。哪裡知道,某天他的老闆告知他,因為種種因素,公司要逐步搬到中國去,希望他可以第一波配合先到內地工作,但是朋友剛剛才結婚買了房子,老婆怎麼樣也不同意他獨自去中國,更別提,如果兩個人一起去總收入就比現在少了一半,扣掉房子貸款,根本不夠生活費。最後,朋友被公司給裁員了。

「所以在現代這個年代,還講道義這種事,不是很蠢嗎?」這是朋友的結論。

「蠢不蠢?我不知道。」徹笑笑說:「反正徹本來就是個資本主義社會的流浪漢!我做事跟寫文章一樣,但求無愧我心。」

從徹的工作歷史來看,徹轉換過幾次工作,但是從沒有跟舊公司打對台過,也不會跳槽到敵營的公司。這是身為流浪漢的徹最起碼的工作道義。

不管世界多墮落,就算只是一個流浪漢,身為一個人要有起碼的道義。

這是徹堅持的。

《徹的話》
1. 說自己忙得不像話,已經不是新聞了,但最近更加嚴重,以致於一篇報寫了一個禮拜,寫到後面,其實已經忘記當初為了什麼要寫這篇文章了。
2. 放了一個沒發表過的故事在徹的家族「涼風徹的對話錄」( http://tw.club.yahoo.com/clubs/L-dialogue/ )有興趣的人可以去看看。未來會繼續放上大家想看的故事與徹寫過的劇本。
3. 本週看完,十仁成的《白佛》很棒的一本小說,漫畫的話,看了《料理女王》,雜誌看了《Slam》。。。。。
4. 照例每天去做復健,很浪費時間,能寫作的有限時間被切得更零散,膝蓋依然沒復原,路走多了都會痛。
5. 最近在看「交響樂情人夢」很好笑的日劇。
6. 音樂的話,推薦Take That的《Wonderful World》。
7. 你有什麼非堅持不可的道德嗎?請留言囉!
(圖說: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