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23 15:32:48喬治詩潘

飛兒公主──跟女兒一起寫故事02



在一個很美很美的國家裡,有一座很華麗的城堡,裡面住著這個國家的國王和王后。有一天,王后生下了一位公主,這是國王和王后的第一個孩子,也是這個國家的第一個公主。這原本是一件非常值得開心的事情,但是公主一出生背上就長了怪東西,讓國王和王后開心不起來,整個皇宮也因此沒有特別舉辦什麼慶祝的活動。

隨著公主一天天長大,她背上的怪東西也越來越明顯,原來,那是一對翅膀。

就像大白鵝那樣長長的,張開之後很大、收起來很小的那種翅膀;上面的顏色有紫有白,像牽牛花的那種顏色。

「該怎麼辦呢?」國王跟王后每天都在煩惱這個問題。雖然翅膀很美,可是畢竟這不是一般人身上該有的東西,況且這樣穿衣服真的很不方便啊。他們左思右想,終於做出一個痛苦的決定:「趁孩子還小,我們把她的翅膀割掉吧。」

國王找來全國醫術最好的神醫,請他無論如何要將翅膀處理得乾乾淨淨、不留痕跡。經過一場辛苦的手術之後,公主背上的翅膀終於不見了,國王跟王后開心得不得了。

萬萬沒想到,才不過一個禮拜的時間,翅膀又再次長出來了,而且還長得比先前更巨大、更漂亮。

國王王后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接受這個事實。為了不讓公主出去外面被當成怪物,他們從不讓公主踏出城堡一步,該學習的課業請老師進來城堡教,玩伴也都是大臣或是侍從們的小孩。

一開始知道公主背上長了翅膀這件事情的人,只侷限在城堡裡頭,但是日子久了這個流言就在全國各處傳了開來,有人雙手合十說公主是上帝派來的天使,但也有人認為公主是代表撒旦的惡魔,更有人舉起手發誓說他看過公主在天上飛。

公主的確會飛,這也是她自己在無意之中發現的。

當時公主九歲,正在和城堡裡的夥伴們玩抓迷藏,結果一個三歲大的小男孩想要爬上城堡的二樓去躲,一個不小心就從樓梯高處跌了下來,公主情急之下拔足狂奔了過去,沒想到下意識地揮動翅膀讓她雙腳離地、咻地就飛到了小男孩身邊將他抱住。

從那之後,公主一有空就會練習飛翔,也慢慢地從非常討厭,漸漸變得喜歡自己背上的翅膀。

終於,公主十六歲了,城堡裡的人都很習慣公主到處飛來飛去,而公主也已經全然接受自己長了一對翅膀的事實。「不知道城堡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的?」公主好想走出去外面看看,但她知道從小就對她嚴密保護的爸媽,是不可能答應讓她自己一個人走出城堡的。

於是,公主選了一個清晨,趁著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振翅高飛,飛過了圍著城堡的高牆、飛過了森林和田野,在空中盤旋了一陣子之後,公主挑了一個人多的市集,咻地一聲降落在人群中。然後她興奮地對著周遭的人說:「大家好!」

一時之間,人們還反應不過來,現場像是瞬間凍結般度過了三、五秒的空白。然後,一個女孩的尖叫聲就像是打開了開關似的,讓大家又活絡了起來,不安的疑問與驚呼此起彼落。

「是那個長了翅膀的公主嗎?」

「不會吧!原來傳說是真的!?」

「真的有人背上有翅膀耶,好噁心喔!」

「會飛!她會飛!」

一陣騷亂過後,憤怒的情緒開始顯現。

「來我們這裡做什麼啊?」

「會不會是來抓小孩的啊?」

「怪物快走開!」

終於,人群中有個小男生,從地上撿了一顆小石頭,率先往公主的身上丟去。大家看到這一幕,又都安靜了下來。沒有人跟著拿石頭丟公主,也沒有人責怪那個小男生,大家就只是以公主為中心圍成一圈,靜靜看著。

受不了大家的異樣眼光,公主拍拍翅膀飛回了城堡,看到一臉錯愕的國王和王后,她只說了句「我討厭我的翅膀。」

這時候,有一個流浪的老巫婆來到這個國家,「聽說巫婆會把小孩拐走耶」、「看起來好可怕喔,該不會吃人吧……」老巫婆知道大家在她背後說閒言閒語,但她才不管那麼多,她是為了公主的那對翅膀而來的。

向侍衛說明清楚之後,老巫婆被帶進城堡來到國王和王后面前,她露出誠懇的表情說她知道讓公主擺脫翅膀的方法:

「只要公主能夠找到一個真正需要那對翅膀的人,然後說一句咒語,就可以把翅膀送出去了。但那句咒語,我只能跟公主說……」

國王、王后不怎麼相信這個老巫婆,但還是讓她和公主見了一面。老巫婆對公主說:

「你現在必須自己一個人出去外面,找到一個真正需要翅膀的人,然後說一句咒語就可以將翅膀送給他,但如果他不想要,或是不適合,翅膀就會再回到你身上。」

「什麼咒語呢?」

老巫婆把嘴靠近公主的耳邊說:「伊咕嚕啦。」

「就這樣?」公主半信半疑,但還是決定要走出去試一試。國王和王后知道之後當然不放心,立刻就說要跟著一起去,不過公主卻堅持要自己面對。

勇敢地走出城堡,公主先朝著一座森林前進,走沒多久她就遇到一隻灰色的大鸚鵡走在路上。於是公主問:

「鸚鵡啊,你怎麼不用飛的呢?」

「因為我的翅膀已經被主人剪傷,所以沒辦法飛了。」鸚鵡回答。

「那你怎麼沒有留在主人身邊讓主人照顧呢?」

「因為我想要自由啊。」

「那我把我的翅膀送給你,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到處飛了!」公主開心地說,並將翅膀大大地張開。

鸚鵡抬頭看了看公主背上的翅膀,完全沒有開心的神色。

「我並不需要你的翅膀。」鸚鵡平靜地說。

「為什麼?」

「因為我有自己的翅膀啊,雖然不能飛,但是我只要張開保持平衡,就可以跑得很快。況且,你的翅膀太大了,根本不適合我啊。」

說完之後鸚鵡就自顧自地往前走去了。

失望的公主繼續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她看到了一隻獵豹正無聲但迅速地朝著一隻小鳥狂奔,眼看獵豹就要捕捉到小鳥了,但是它不小心踩到一片枯葉,發出的聲音讓小鳥嚇得立刻拍動翅膀飛走,獵豹只能喘著氣瞪著遠去的小鳥。

「如果我也能飛的話,你就完蛋了!」獵豹氣呼呼地說。

公主聽到了獵豹的自言自語,就靠上前去說:

「我可以把我身上的翅膀給你。」

獵豹聽到之後開心極了,立刻說:「太好了,快給我!」

於是公主閉上眼睛說:

「伊咕嚕啦。」

一轉眼,翅膀從公主的身上消失了,變到了獵豹的身上。獵豹興奮地拍了拍翅膀飛到空中,但因為它還不懂怎麼利用翅膀,所以飛得跌跌撞撞的。

嘗試了幾次之後,獵豹終於可以好好地飛到空中了,但飛行的速度卻非常慢,別說抓小鳥了,根本比它自己在地上用走的還慢。

回到了地上,獵豹立刻感受到翅膀的重量,揹著這麼重的東西在身上,奔跑的速度也會大受影響,所以獵豹嘆了口氣說:

「我不想要了。」

話才一說完,翅膀就又回到了公主身上。

公主無奈地繼續向前,走著走著她看到一個小女孩愁眉苦臉地坐在路邊。

「你怎麼了?」公主問。

「我好想念我的好朋友們,可是她們離我好遠,我根本沒辦法去找她們玩。要是我像你一樣有翅膀就好了。」

公主聽到之後心想,這一定是最適合的人選了。於是她又說了一次「伊咕嚕啦。」把翅膀送給了小女孩。

有了翅膀之後,小女孩非常興奮,試著飛了一下之後就衝向天空找好朋友們去了。

沒了翅膀之後公主的心情有點複雜,一方面是覺得好輕鬆,總算擺脫翅膀了,但一方面卻也覺得有點不適應。背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感覺自己好像也不完整了。把翅膀成功送出去並沒有如預期般讓公主感到開心,況且,這麼小的小女孩自己飛到那麼遠的地方去,難道不會發生什麼危險嗎?真叫人擔心。

帶著莫名的失落感,公主往城堡的方向走回去,沒想到才走了一下子,得到翅膀的小女孩就飛回來了。

「我不想要了。」

翅膀又回到了公主身上。

「怎麼了?」公主問。

「她們都把我當成怪物,根本不想靠近我……」

果然,小女孩並不是最適合的人選。

到目前為止所碰到的對象,全都不適合,這讓公主已經感到有些灰心,她幾乎想要放棄轉頭回家,接受自己一輩子都要背著這對翅膀的事實了。

就在這時候,一個年輕的魔術師出現在她的面前跟她說:

「聽說你有一對翅膀要送人?」

「是啊。但是我找不到適合的人。」

「那不如你送給我吧?我是一個魔術師,我的表演能讓每個人都很開心,如果有了翅膀,我就可以做更多精彩的表演。」

雖然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適合,但公主想了想還是決定試試看。

「伊咕嚕啦。」咒語一下,翅膀轉移到了魔術師身上,這時候魔術師砰地露出了原形,原來那是老巫婆變的!

「怎麼會?為什麼是你?」公主非常驚訝。

「從一開始我就非常想要這對翅膀,我這身老骨頭,已經好久都沒有抓到過小孩子了,現在有了翅膀,要抓幾個小孩都沒問題啊!」

「什麼!快把翅膀還給我!」

「為什麼?你不是不想要嗎?你不想要,而我想要,所以我一定是比你更適合的人。」

「不行!我不能讓你拿翅膀去做壞事。」

「那你必須找到一個比我更適合這對翅膀的人才行。」

「我就是。」

「什麼意思?」

「因為翅膀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是我的!」

就這樣一句話,翅膀回到了公主身上。老巫婆沒有再多說什麼,只笑著向公主點點頭,接著便離開了。

張開背上的翅膀,公主飛到天上,找到先前自己到過的那個市集,再次降落到人群之中,她挺起胸,大大地張開翅膀,對著大家說: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公主──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