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采燕分手後，我有整整五年沒見過她。

在那五年裡，我當完了兵；先後交往過五個女友；陪一個不是女朋友的朋友去墮胎過兩次；換了四、五個工作，且在其中的三個工作裡遇上可以上床的對象。

最近，我則和一個大我四歲的女人交往。
她叫柯靖紅。三十一劃。

我和采燕意外地在街上重逢。當時的情況有些尷尬，因為她手裡牽了個大約四歲大的小孩，我猜那應該是她的小孩；而我身旁則有靖紅。

我和采燕應該是沒話講的，雖然她是我的初戀情人，但畢竟分手已經五年，對現在的我來說，她根本就是個陌生人。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沒法說出「我們趕時間」之類的藉口離開現場，而她也沒有。

我們禮貌地向對方問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些「你都沒變」、「你也沒變」之類的客套話。

靖紅似乎看出我和采燕之間有些古怪，但她很懂事地說自己要先去逛逛，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後就先走了。

我對靖紅的成熟態度感到很欣慰，跟年紀比較大的女人交往的確有很多方便的地方。

「你的老婆嗎？」靖紅走了之後采燕問我。

「不是，是女朋友。你的小孩嗎？」我也問采燕。

「嗯，他叫小杰。小杰，來跟叔叔問好。」

「叔叔好。」小杰不太情願地說。

采燕結婚了，而且生了小孩，真叫人意外。

在這次的重逢之前，我可以說是將采燕忘得一乾二淨了。她理所當然會跟別的男人結婚，也一定會生小孩而變成別人的媽媽，但這一切都與我無關。

在此之前的我雖然曾經對采燕的名字著迷過，但也僅止於名字而已。我根本不曾為了采燕的事情感到煩心，甚至懶得去想像她的未來會怎麼樣。

但當采燕牽著自己的小孩出現在我眼前時，我的心突然一陣狂跳，有種像是被不太強的電流電到的奇怪感覺。

複雜的心情讓我腦筋打結，一時之間找不到話題好說。靖紅特地讓我和采燕獨處，而采燕也滿臉期待，一副想再多和我多談談的模樣。不過我卻啞了口，什麼話也吐不出來，情況真的很糟糕。

突然之間我想起了一件事，而且心裡有種「非把這件事告訴采燕不可」的激動感覺。

「我曾經在一台電風扇上看到你的名字。」我沒頭沒腦地說了出來。

「什麼？電風扇？」采燕果然一臉困惑。

「沒什麼。不好意思我亂說話。」

我對自己說的話感到很後悔，而且也有點洩氣。

跟舊情人意外重逢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在電風扇上看到你的名字」這種無聊事，想必采燕心裡也感到莫名其妙吧！

「你的女朋友年紀是不是比你大啊？」采燕問我。

「有這麼明顯嗎？」

「她太老氣了。」

我從采燕的話裡感覺到些微的妒意，但那樣的妒意讓我困惑了起來。采燕在忌妒什麼呢？

闊別五年，采燕變了。她的眼角出現了明顯的細紋，或許是因為生小孩的關係所以身材有些走樣，眼神也不像五年前那麼銳利。

可以清楚看到歲月對采燕的雕琢，不過我想，在采燕眼中的我應該也是如此吧！我們都更老一些了。

「你結婚了？」我知道這有些明知故問，但我有采燕好像「並不幸福」的直覺。

「結婚，也離婚了。」采燕無精打采地回答，撇開的眼神好像是在責備我不該亂問。

「不好意思。」

「沒關係。你呢？和女朋友有計畫要結婚嗎？」

「還早呢！我和她才剛開始交往。」

「為什麼會挑一個年紀比你大的女人啊？」采燕似乎對靖紅的年紀相當在意，口氣聽起來不太好。

「她，她很好啊，」被采燕這麼一問我也結巴了起來，「年紀大的女人比較懂事。」我草草地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