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4-26 15:39:58恍神娃
同居時代
「如果我們從二年前分開後,便不曾再同住的話,也許我們會變成很好的朋友也說不定,」室友H昨日突然說,透過鏡子偷看她,H低頭垂髮覆蓋其神情,太迫近界限,寢室空氣瞬間寂靜,初識H那一年,確乎有種知己之感,首次見面她穿著橘紅底黃花小短裙,襯其白晰膚色我甚驚豔,H睡相亦極美,夏日喜穿細肩帶連身睡衣,晨光映其臉白裡透紅,每使我想起「美人春睡」,一種潔淨帶點細細情欲的香氣,且無話不談,關燈躺在黑暗裡稀稀落落地聊天,一種相互療救。然而同居近三年,日常瑣細漸磨蝕,並非彼此有什麼可怕的生活習慣,而是一但對對方的節奏瞭若指掌,光此了解,光是存在,便足以相互侵犯──大學時代曾經對鄰座極厭惡,厭惡來源僅是她鎮日坐在我身邊,那麼近,那麼接近──將自己包覆在網路裡面,仍無法去除世界殘缺不潔之感,我的空間裡站滿了人,充滿無意的窺視。而因為基本上喜歡H這個人的緣故,即或那知己之感蒙上一層灰,仍以為是相生相剋、些微惡感的親密關係,然而H說了那句話,在說出口的瞬間已被取代,激情無法在日常枝微末節殘存下來,是我們的同居阻絕了變成摯友的可能性。因為同居,無法以純粹精神體系在彼此世界發光,無法不看見對方種種縫隙,被迫凝視彼此不相容的異,被迫起爭端,被迫了解原來人終究是無法相溶相滲的寂寞星球,此寂寞感日復一日複寫,終於我們的關係變成一無法言說的灰暗團塊,我偶有不耐,知道H也是,「如果有一天你恨我恨得牙癢癢的,我也不意外」H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