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Liviu Librescu教授

晨曦的斜照底下
我們本該討論的
不應是憂鬱或血
然，當槍聲群魔亂舞
瘋狂潑灑整棟大樓以腥風
所有之間流動的駭目
遂如修羅火燄之喧嘩

教室裡，一顆顆充滿血絲的
流星，此起彼落地炸
每一次殞落
就濺起陌生的血
血，滴在地面像雨
像是一種毋須理由的暴力
我們忘記辯認
又或許辯認之不必
我們只須驚聲，而後禁聲
死，或裝成一具驚恐的死

當所有出口都被吞噬
且被鎖成陪葬的墓
你用自己換成血雨下的
一扇窗
「Hurry！Leave here！」
若果，你最後的遺言
只是如此危急的片語
你的身軀
就是時間，就是窗

你佝僂，但挺直不屈
所有秒針都為你凝結
即便門口的腥風、充滿血絲的流星
終究還是劃過你溫熱的胸口
你應聲倒下
但你卻是最勇敢的
燃燒的雨──

註：美國有史以來最嚴重的校園槍擊慘案發生在維吉尼亞校園時，七十六歲的猶太籍教授Liviu Librescu以血肉之軀在門口阻擋濫殺的兇手，替教室裡的學生爭取逃命時間，並催促學生趕快逃離現場，學生們於是緊急打開窗戶，跳出逃生。最後Liviu Librescu教授被兇手開槍射殺，他犧牲了自己，卻救了多名學生的性命。又，Liviu Librescu是二戰中納粹屠殺猶太人暴行下的倖存者，未料最後卻死於另一場屠殺暴行，不禁令人欷噓。
當筆者閱讀到Liviu Librescu教授捨身救學生的新聞時，感動之餘，久久不能自己，遂寫成此詩以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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