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要走了

在法國近乎三年, 住過三個城市
不算來觀光的朋友
這其中來來去去多少人, 說了多少再見與歡迎
分離的重量漸漸輕了, 離別感覺漸漸痲痺了
一方面也覺得, 世界並不大
真的想見, 絕不會見不到

後天, 一文要走了
她有點是隨著我來的
在台灣是同事, 我離開前把一疊語文學校的資料寄給她
半年後, 她也來了Dijon, 住進同一間學生宿舍
然後她遇到了從新加坡來工作的小力, 談了戀愛
我去了史堡唸書, 她跟了小力去了南法
多虧SFR, 我們講電話不要錢
於是幾乎每天, 我們雜七雜八的聊,
雞毛蒜皮講過就忘的小事聊的開心
重要的事, 我們也從不客套, 直指重點的講出心中最忠誠的建議
也彼此清楚, 最後的決定是自己做的, 不能牽扯到對方
我們也從不問對方的私密, 除非另一個自己說出口

後天, 她要走了, 小力也要走了
一個回新加坡, 一個回台灣
以後, 沒有人會打電話給我, 為了幹醮法國銀行
以後, 沒有人會打電話給我, 為了抱怨她家小力
以後, 沒有人會世界各地寄明信片給我, 說她又去那玩
以後, 我在思考我跟阿發的未來的時候, 她……

這算是失去一個精神上的依靠嗎?

這一段平實穩定的友情, 因為小力的合約結束與一文想回台灣賺錢念頭,
或許會劃下個逗號, 或許會是個句點
世界在轉, 地球在動, 人們在生活
我, 只是一個渺小的點, 面對著這些變動
並沒有能力去喊暫停, 也沒有權利去改變什麼
除了好好的, 由衷的祝福朋友

你要說, 只要我有心, 這段友情不會就此結束
現在有email, 有skype
不, 事情不是這樣簡單
當我們不是生活在同一塊土地, 同一個環境
所有的堅持努力的保持連絡
有時變得那麼的…勉強
變得那麼的無話可講, 那麼要擠盡腦汁的詞窮

我清楚的記得回我台灣的那暑假, 見到朋友那時的不知如何是好
似乎像南柯一夢, 一覺醒來, 人事全非
對彼此的認識停在兩年前, 那對著我的臉
講我在法國的一切, 都變得不必要,
因為他們不會了解, 對他們來說都無關痛癢

來了法國, 我開始不喜歡火車站
對我來說等於別離
在火車站送走小sheila回澳門
在火車上看著紅眼眶的發北別
搭火車揮別Dijon和幾個一同渡過法國陣痛期的朋友
搭火車離開來不及回眸再一望的史堡…………….
送一個個的朋友, 唸完書的或適應不了的, 回他們家去

一次次的, 如果我每次都掏心掏肺的難過
那還有得完 ?

好像變得越來越冷淡, 鐵石心腸
但這樣的冷淡, 其實也只是因為看清我不能去阻止這個分開
看清我不能為這個離別做些什麼

誠如我說的
沒有我, 他們的生活要繼續, 他們的生活重心會轉移
這些, 我都不能去勉強, 自己也要看開
保持連絡, 只是保持連絡而已

也誠如我看到連續劇上演出國哭的一蹋糊塗劇情, 嗤之以鼻的心情
這樣的分離, 又不是一輩子, 有什麼好哭的死去活來的?


沒關係, 就像我說的
如果可以, 就長長久久走下去
若天不從人願, 也要各自幸福, 各自保重
我們都大了, 要為自己負責
在你的世界裡, 我會變得比較不重要, 但是沒關係, 我誠心的希望妳過的好

同是流浪在世界各處的人, 我們會在某地方相遇的
所以就, 揮揮手, 微笑的說聲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