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套錄音以低價位雙CD重新再版，個人心中倒是有幾分竊喜！喜的是當年我並未收藏到三張一套的LP，如今竟然還有機會重溫那「美好的時光」，1959年6月大提琴家傅尼葉（Pierre Fournier，1906-1986）以及鋼琴家古爾達（Friedrich Gulda，1930-2000）進行貝多芬「大提琴與鋼琴作品全集」的錄音，這是一套曾被「唱片論壇」讚譽：「稀有罕見的詮釋，每位唱片收藏家必備的室內樂錄音。」

只不過重發CD的封面，把兩人合奏的照片改變成了Sandra Wellershaus線條簡約柔和的畫像，你只要翻開重發的CD解說封面裡，就能看到當年的LP封面。而大提琴家傅尼葉的兒子同時也是鋼琴家Jean Fonda（Founier），他長期以來也是傅尼葉的鋼琴伴奏，在2007年即將慶祝自己七十歲生日前夕，寫了篇序提及這兩位大師的情誼。

Jean Fonda文中寫到，「這兩人於1953年首度合作，當時顧爾達正在維也納音樂廳演奏全套五首貝多芬鋼琴協奏曲，而貝多芬的全套大提琴與鋼琴作品則穿插在其中。兩人排練時，顧爾達忽然停下來轉頭跟傅尼葉說：『很美的音樂，但是太法國了！』傅尼葉聽畢只冷冷地回答：『對許納貝爾、肯普夫來說，它聽起來不像大蒜味！』這話惹得顧爾達大笑，兩人因此展開了一生的友誼。」

法國大提琴家傅尼葉1906年生於巴黎，過去他與肯普夫合作過貝多芬「大提琴奏鳴曲全集」，另外與塞爾指揮柏林愛樂的德弗札克「大提琴協奏曲」。九歲因為小兒麻痺放棄學習鋼琴轉學大提琴，17歲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於巴黎音樂院，1929年開始獨奏生涯。他的大提琴音色高雅細膩，在這套錄音中可以明顯聽出來，也難怪顧爾達會嫌他「太過法式」！

至於口出狂言修理前輩的「怪傑」鋼琴家顧爾達，1930年出身維也納，擅長巴哈、海頓、莫札特、貝多芬、布拉姆斯、蕭邦、德布西等人的作品，尤其是年輕時就以演奏貝多芬而聞名，熱衷演奏「樂聖」的協奏曲與奏鳴曲，因此灌錄這張唱片時，他才三十歲壯年。

之所以說顧爾達的音樂怪，是因為它出身歐洲音樂中心維也納，也擅長權威曲目，但1966年擔任維也納爵士樂比賽首席評審之後，又朝向爵士領域發展！此後，他喜歡在莫札特的奏鳴曲中大膽加入「跳Tone」的裝飾音，更喜歡在彈奏貝多芬協奏曲之後，補上一首爵士即興「安可曲」。

回到顧爾達在這套錄音的表現，鋼琴觸鍵質地硬朗，旋律具有歌唱性但線條比起傅尼葉卻相對粗曠。有趣的是這兩個「質感」迥異的音樂人遇到一起，卻能各自保有特色卻又展現出室內樂該有的親密和諧。傅尼葉的大提琴既包容又有穿透力，像條無形的絲線緊緊地纏繞著顧爾達的十根手指頭，兩者巧妙地對話著，呈現出年輕一輩音樂家少聞的風格，一種「各說各話卻又無比親暱」的特殊風格。


●CD圖說：大提琴家傅尼葉以及鋼琴家古爾達合作，貝多芬的「鋼琴與大提琴作品」全集。（DG 00289 477 6266，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