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22 21:45:19辛地亞

酒後的巴黎探戈

摩洛哥雜貨舖店員介紹的餐廳,就在沿著塞納河畔,莎士比亞書局旁小公園對面巷子直走,過一個街區就到了,這個小廣場餐廳更多,很難選出個高下。這家餐廳是外表最漂亮的一家,不管菜色如何,這樣的用餐環境確實讓人心曠神怡,忍不住,臨去秋波的看上了Bordeaux紅酒,一小瓶才€4.50,送上來酒精濃度12.5%,突然有點後悔。我真的能喝嗎?

疲倦的旅行就像搭飛機,會加深不適症,更令人容易酒醉,我不是不知道,可是我往往會因為某個美好的場景、氣氛,為了增添熱鬧的氛圍,不知死活的喝起酒來。對酒,我完全沒有辨別能力,我不了解也不愛喝,家裡的酒都被我拿來做蛋糕、做菜、泡雞尾酒,不過可能聞久了多少能辨別,做起蛋糕來哪一種酒順口?哪一種太平淡?哪一種最香醇?我還能略知一二。可這一天,為了那該死的小陽光,為了一片淺綠、亮綠、深綠堆疊起的綠色小公園,還有最重要的,它比飲料便宜,歐巴桑我,就卯起來點了,把它當蒸餾過後的礦泉水喝了!

今天Angela很保守的點了farm chicken,還不錯吃。我的呢?前菜雞胗鹹到無法多吃,主菜松阪豬肉,就是我們一般說的豬臉頰肉,也食不下嚥。能夠把松阪豬肉弄到那麼難吃也很不容易,我不擅長做肉類食物,可是就連我也不會把一塊好肉糟蹋成那樣,又硬又無味,以洋蔥小火慢炒成濃稠的醬汁淋在豬肉上,是濃縮洋蔥湯吧?我怎麼都覺得太平板了,完全無法刺激起那塊肉的美好特質。肉煎得又老又沒有彈性,一點都襯托不出松阪肉的油花均勻,與肉質特有的甜美,還好附餐就是標準的法式馬鈴薯加西洋芹persillade,勉強可以餬口。

甜點倒是他們的強項,雖然選擇性不多,Créme brûlée烤布蕾,一點也不甜膩,軟度適中,奶味香濃。尤其是Homemade cake,出乎意料的好吃,以千層派為底,蘋果泥為主,淋上優格,非常速配。是不是這種地方就只能喝下午茶配甜點?

我應該點白酒的,紅酒配那塊吃不下的肉,一點都不對,不,無論什麼酒對上那一塊肉都回天乏術。就連Angela點的Cidre都覺得濃烈的撐不住,今天是怎麼搞得?這半天多出來的時間難道只適合躺在旅館裡睡覺?做什麼事都不順利,才喝兩口酒,馬上頭重腳輕,醉到頭昏。我準備以最近的距離拍下扭曲變形的酒杯與酒瓶,赫然記起我並不是帶著超廣角的鏡頭,我只有一部迷你數位儍瓜相機。透過儍瓜相機平凡的鏡頭,灼熱的天際留下來的是正常狀態下的曲線,只有我眼中的世界有著抽象的迷離。大白天,酒後醉眼中的巴黎,一點也不美。塞納河畔,陽光幅射驚人的穿越每一條街道,無所遁形的旅人,只能舉步維艱的,吐喘著大氣,繼續接受烈日的凌虐,這樣更加重我們的酒後不適症。菜難吃也就算了,才喝兩口酒就醉成這樣,我們急著要趕回旅館拿行李,開始擔心回不到旅館。

旅行勞累真的一點都不能喝酒,所幸這一天是純休閒,否則豈不誤了事。可是再來我們要去機場,這是該清醒的時候了。如果上飛機需要酒測的話,肯定我是被留下來不准上飛機的乘客。

這一家餐廳的墨綠窗櫺塗鴉似的寫滿菜單,牆壁上又有著不認識名人的畫像,擁有非常文藝的個人風格。仔細一看,它竟賣著摩洛哥菜,各種Tajinies, Cous Cous。如果點他們的拿手菜,應該就不會踢到鐵板了吧?只是我再也不想吃什麼摩洛哥菜了,完全沒興趣。平價的作風與餐廳的非洲菜色,我想就是這家餐廳與摩洛哥燈飾雜貨鋪有所關聯的地方,都是來自北非的鄉親吧!可惜當時頭暈的厲害,一點也不想去了解。

回到旅館,櫃台小姐說一直無法連絡到我們要找的司機先生,他休假去了,我只好請她幫我叫車。車子很快就來了,年輕的亞裔司機手腳俐落,馬上幫我們把行李全搬上車。

上車後明知道司機是亞裔,不跟他打招呼問候,似乎說不過去,可是這幾次和朋友出門旅行,我已經被訓練的不跟別人講話,不喜歡朋友誤會我。直到車停紅綠燈,隔壁車道的老美開車問路,司機很熱心的指點,非常nice的一個人,我很是意外。不禁脫口說出:你好熱心啊!這麼有耐心的指點路線!他很不好意思的說,那是應該的。我問他是亞洲哪裡人?他說四五歲的時候由柬埔寨移民到法國,很少回去,倒是去了兩次台北,因為有親戚在那裡,不過都只停留兩三天,他不會講中文。

我順便問他,國慶日不是有施放煙火嗎?我在電視上看到古堡區超浪漫的煙火,巴黎怎麼沒有?因為我以為凱旋門一定會有煙火慶祝,可是等了很久都沒看到,會是在拉丁區嗎?他說,巴黎是在艾菲爾鐵塔旁施放煙火,因為只有那裡地方夠空曠。說的也是,可是晚上到艾菲爾鐵塔附近,我就不想了,再怎麼漂亮,我也不想去,那裡治安較差,我可不想在回國前再橫生枝節。

到機場不到三十分鐘,才€36,我們給了€40,其餘算是小費,總要讓人家認為台灣來的有禮貌,不管外面風聲如何,一時之間還不至於經濟困頓到忘了小費。記起四年前,和朋友莉滯留巴黎,由旅館到機場請櫃檯的黑人小姐叫計程車,要了€50,分明是黑人服務員超收手續費,我還看到她收錢,那時候真想寫信去旅館總公司告狀。因為這個黑小姐確實是自己做的太離譜了,不是要看不起她,而是那樣拿錢太難看了。後來,當然是婦人之仁,怕她被fire掉沒飯吃,不了了之,後來也沒再見著她。

有時候想想,從非洲移民來的,大部分都沒什麼一技之長,在自己國家沒就業機會,縱使移民,也是生活困苦,只能賣些非洲的手工藝品,做點小買賣。今年法國特別多非洲移民,地鐵上,街道中,移民潮似乎已經到了巴黎。法國,還真是個人道國家,願意接受他們,雖然社會成本相對的付出不少,為這樣的世界大同思想,向法國致敬。至於那些離鄉背景的非洲移民,他們至少有機會遠離家鄉的貧窮,追求比較有機會逆轉人生的生活,雖然很辛苦,不過這是一個開放的社會,人人有機會,只要你肯努力。我們可以在自己的國家工作、生活,不用顛沛流離的過日子,我們也很幸福,要珍惜!

到機場碰到一團台北來的旅行團,團員很和善,感覺好像見到親人,已經多久沒看到台灣人了,人不親土親,大家都是旅人嘛!他們對我們的行程很感興趣,問了一些問題,雖然如此,我們並不多話,只是禮貌性的點頭微笑。我們並沒有要挖人,我沒興趣帶別人出遊,可那氣勢凌人的領隊,不知道哪裡得罪她了?不知道她在不高興什麼?跩的像什麼,怎麼有這種人呢?(我早就沒有醉意了,完全沒酒味,別誤會我啊!)我記起她是哪一家旅行社的,還挺有名的,只是不想講。她把全團服侍的很好,很累,我想她應是個盡責的領隊,可是並不是別人就不是人,就需要接受她的衛生眼。我沒跟她講什麼話,沒起任何出衝突,可我也不是白痴!把自助旅行的人當毒蛇猛獸,或是國際流浪漢?一副不屑的樣子!喜歡自助旅行只是愛自由而已,沒有什麼地方不如人啊!

旅行當中,我很注意穿著,絕不像流浪漢,也不花枝招展,做出有辱國家門面的事。我也很有禮貌,不冒失,不做作,所以旅途中大部分碰到的也都是有禮、謙和的老外,沒想到唯一碰上的同胞是這樣!究竟是該怪我們的生活教育,還是個人特質,我真是無言!反正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什麼樣的人都有,旅人,也不例外。

衰的是,居然被check in counter的人誤以為我是和她們同一團的,反正都是台灣人嘛!航空公司還特別標明旅行團請走另一道門,原來旅行團的位置都是在機尾,這時候我就頭腦清楚,偏偏看得懂,看得出不一樣的待遇。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去和座艙長講,才調到前面的位置,終於遠離了這個最後的衰運,迎向美好的台式生活。開始朝九晚五,天天非打扮不出門,日日情緒緊繃,永遠有做不完的的工作,接不完的案子的上班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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