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趴在教室的桌上假寐。
直到再也待不住，隨便收拾然後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環境。

不知道該去哪裡，經過資管班的時候莫先生用筆打招呼，所有人都轉過頭來。


教室外的空氣也令人窒息......

瞿一個人在天台上來回踱步，在我往社團辦公室必經的路上。

「該來的逃不了，是吧？！」決定聽他說些什麼。

這在其他時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談判」... ？！
我從不跟人談判，已經決定的事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任何人試圖改變只會讓執拗的脾氣提早發作。
一點點的「說服」都不可以。

我就是這麼個難以相處的人，我想告訴他，沒能跟我在一起應該感到高興。

瞿看到我，靜靜地等著。
天台上一向風大，也許是風聲吹亂僵持的空氣，不那麼尷尬了......
他泛紅的眼眶流著淚，風一吹，像什麼都不在乎那般任它們飄散。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天天想著妳....」
「那是多麼珍貴的一件事。」

他的聲音哽咽到讓我也想哭了。
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模樣。

「可是，」「妳不懂！」

「這些人裡面我對妳最好，妳卻喜歡一個已經有女朋友的人。」

「為什麼那麼傻？」他說的激動、認真。


沒有回答半個字，因為答不上來。
知道他為我付出很多，但感情不是一場你來我往的交易。


「我一直對妳好，什麼事都第一個想到妳，」

「可是妳不領情。」

「他就真的那麼好？」

「是我太醜？太矮？還是我不夠有錢？？」




「原來你認為我是那種人。」我說。

一直告誡自己要冷靜、冷靜....卻還是輕易就被激怒。

強忍著眼淚，忍到鼻酸而難過.... 但比不上心裡的難過。
鼓起勇氣面對這個值得當一輩子好朋友的人，只有一個理由：不想失去他。

「他有沒有女朋友是另一回事。」「請你不要這樣質問。」


「那我呢？妳有沒有把我當一回事？」

「妳是不是想說，當朋友也很好？」

「如果是，麻煩妳不用說了，都是冠冕堂皇罷了！」


我不同意：「請問，你想聽什麼？」「你要什麼？！」

「這樣把我激怒讓你至少贏了一次，是不是？」

他眼光直視，不敢回答。

「別像個小孩一樣好嗎....」

瞿大我一歲，也許因為這樣，我期待在他身上找到更成熟的倚靠。
那究竟是友情還是愛情，可能一輩子都得不到解答。

「即使告訴妳我要的是什麼，妳也給不了。」

他轉身就走。

從此我們成了名符其實的仇人。
剩下的兩年我被他仇視著。
在校園裡遇見，他情願繞一大圈也不跟我走同一條路。
考試的時候他把我遞過去的考卷退回來，寧可自己想破頭也不抄我的答案。

後來，無意間得知他在校園BBS的帳號，寄了幾封E-MAIL給他。
卻都石沉大海。
這個人似乎永遠回不了「好友榜」了，他的冷漠令我悵然若失。
我開始懷疑自己對他的依賴是否太過嚴重，更害怕去分析自己對他的情感。


***


空曠的天台上只有我一個人，夕陽早已沉落多時......
忘了站在這裡多久了，回憶不停湧現，而記憶中人都已經走出我的生活。

畢業之後大家好像都忙碌到足以忘了這四年的愜意與快樂，忘了當全校都籠罩在期末考的愁雲慘霧的時候，只有觀光系的我們可以帶團四處旅遊，到各大飯店參觀，再拿著見習成績來取代筆試。
選了學校的招牌科系來唸是我們一直驕傲的事，可是這意氣風發的大學四年啊....
還是敵不過現實。
大家總是換工作，沒有人提起從前，有些人根本是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


明早的班機時間早到令人一想起就要失眠....
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