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8-24 23:47:07鉤劫嗑

前進佳冬災區

 

清晨五點,我在一陣天搖地動中醒覺,「地震…!!」我半閉著眼喃喃說著,相當「有感」的地震,所以我在心裡加上了驚嘆號,雖然有些驚恐但我還是呈現放棄般成大字形趴在床上,但或許是天氣悶熱的緣故,在星期六早晨摸黑起床倒沒有想像中的困難。

 

時間回到台灣這五十年來最傷感的父親節前夕,我到台北出差,事情處理完後和老姊和姊夫吃飯,我知道有颱風,但總覺得應該就是下點雨、颳些風的程度,就在這樣的輕忽中我被困在台北三天,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颱風帶來的不方便。說實話,在台北真的就是下點雨、颳些風,還可以讓人有賺了一天颱風假的悠閒錯覺,在南部土石流蠢蠢欲動的同時,我和老姊、姊夫踏著拖鞋去人滿為患的二輪電影院,在附近的夜市吃了幾味小吃,天氣涼涼的很舒服。

 

八月九日,星期天,我想著無論如何都得回家了,原先訂好的高鐵票在安全考量下被取消,我只得提早去高鐵站買票,買是買到了,但卻只開到烏日,後來只得迂迴地搭客運回高雄,高速公路上越是往南風雨越大,到了台南一帶能見度降到僅能看到狂風暴雨中的閃黃燈,行車速度減到約莫只有四五十,某個交流道連同路肩整個被淹沒了,乘客間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總算老天保佑一切平安。

 

那之後透過媒體,每晚的新聞畫面總是令人不忍卒睹,竟然颱風弄得小小台灣南北兩樣情,南部許多景點毀了,村莊覆蓋在土石堆中,整個家族僅存一人這樣的慘劇怎麼也想像不到的,卻還是活生生出現,這是分辨出誰該下台負責任就能抹滅的傷痛嗎?

 

和三個同事跟著慈濟開拔到屏東佳冬鄉,即便已經過了整整兩個禮拜,那裡仍然陷在土黃色調中,省道上指揮交通的士兵、原本應該生機盎然的魚塭、暫時成了救災隊伍集散地的加油站、扛著物資的各宗教團體,全染了一塵灰,蓋掉了該死的藍啊綠的,隊伍裡無論老的少的沒人知道可以幫上多少忙,但總是挽起袖子踏進泥濘裡幫忙就對了。

 

不知從何而來泥巴和著洪水沖進民宅裡,地勢高些的房子還勉強能探出頭來,低窪處的也只能埋在泥堆中興嘆了,這是在颱風離開後的慘況。然而,水退去後泥濘卻賴在民宅裡發出陣陣惡臭,我們和幾十位慈濟的師兄師姐忙了幾個小時才好不容易看到一戶災民家中的白色地磚,爬滿了淤泥的家具、衣物堆在屋外,全毀了吧,到底什麼是什麼一時間也分不太出來,女屋主心疼地揀出幾樣洗刷後還堪用的物品,口中滿是感謝,表情卻是透著股無奈的疲憊。

 

中午休息時,騎著打檔車送信來的郵差停在保安宮外的廣場,慈濟的師兄稱讚他盡忠職守,郵差打趣地說:「沒問題啦!我這台水陸兩用的!」我在旁聽了也笑了,那時保安宮裡裡外外的義工或躺或坐,還有兩個自稱來自高雄的加拿大人,每個人都像是狠狠打了場泥巴戰一般狼狽,看著他們我突然興起「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之嘆。

 

這是一個災難,但未必不是一個反省再改進的契機,不意跌進泥濘中,起身總得順道撈之泥鰍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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