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愛】得不到的肯定

母親打電話來，說要和我聊聊孩子安親班的事。

才一接到電話心情就受了影響。和我在一起的友人們口徑一致：「不用回了，回了後你不會開心的。」果真是知我了我的好友們，可惜的是，始終於心難安的我終究是無法硬著心腸不回電......。

果不其然，母親劈頭就對日前我提出將替女兒們換安親班的事夾頭夾腦地念了一頓，一下誇著老師有多好，一下說著換環境有多麻煩，不管我費盡口舌怎麼解釋，母親就是不相信我的判斷，堅持要親自去新安親班了解狀況。

『你不用過去，我們已經了解過了。』我拒絕。

再度換來母親的不滿：「你要考慮我們要去接小孩阿！都不了解怎麼接小孩？」

問題是，接送小孩並不需要了解安親班以及老師狀況阿！

母親繼續夾纏不清地東拉西扯，一下要我不要讓孩子參加歌仔戲團，說會影響課業；一下又說鄉土語言不可以選擇泰語，「幹嘛讓她去那種毒品的國家？」不是阿，參加的歌仔戲團用的是早自習時間練習，完全沒有影響到課業；而鄉土語言課程是必修選項，難不成學了幾句泰文就會去吸毒嗎？這到底是什麼邏輯？！

我的怒火不斷燃燒，忍不住脫口：『為什麼孩子的選擇你永遠都是先反對？為什麼不能和他們分析完後讓他們自己選擇，想做什麼我們就支持他，陪他們一起努力，如果努力過了還是不行，我們再嘗試有什麼其他辦法克服；真的完全沒辦法時才去思考要不要放棄。為什麼我小時候你就這樣對我，現在還要這樣對我的孩子？』

母親愣住，呆了三秒後才說：「我什麼時候反對過你？」

我才想說，什麼時候不曾反對過？我要登台表演，母親說：「你可以嗎？」；我要跑馬拉松，母親脫口：「你哪有能耐？」；我學了手語，母親覺得我會嫁給聾人；而當初我無論如何也要讀的中文系，直接在家裡掀起了家庭革命......

從小到大我的每一個大大小小的決定都是先被否定，我沒有自信，不敢在人前表現；我不知道怎麼走才是對的，只能硬著頭皮衝，深怕一個碰撞回過頭就看見母親：「誰叫你不聽我的話」的責備表情。

而我的痛苦不該加諸在孩子身上。我用盡最大的努力學習支持孩子，不隨意批評，回應的言語盡可能不帶否定句，然後盡可能帶著他們參與各種經歷，從探索各種有趣的事找到他們的興趣。我努力保護的孩子，可不可以不要受到否定的批評？

母親的不自覺，源自於她對女兒我的保護。自以為的保護傘撐的大大的，不想讓我經歷風霜，可人生怎可能沒有風霜？一個總是被否定的孩子，如何能走出自己的光彩？

我的話似乎是傷到母親了，最終電話在雙方的怒火下不歡而散，可糾結在我心中的結，卻怎麼也化不開......

這是一份愛，無庸置疑；卻也是這份愛，讓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