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父後七日”是甚麼片子﹖我沒多少頭緒﹐只知道是早前很熱門的台灣片。

在等待會不會在港也發DVD的時候﹐竟然也讓我看到有小量進口的OST﹐然後有台灣朋友跟我說在休假時看了該片﹐是特別時段的超特價。我問﹕好看麼﹖對方說﹕因為我有基督教信仰﹐又因為這是很台灣民間的傳統﹐若我將來看的時候﹐可能會不明白。儘管如此﹐卻沒有減退我要看這電影的心。

“父後七日”的故事並不複雜﹐因為那實在太簡單了。阿義跟阿梅兄妹倆喪父﹐這電影中就是講述這頭七天奔喪的事情。兄妹倆接到父親病危的消息﹐儘管盡力趕到醫院﹐可是還是不能送終。接過屍體回家後﹐預備奔喪﹐兩兄妹甚麼都不懂﹐只聽從道士的吩咐﹑或是民間傳說的傳統﹐預備各樣事情。就算是哭也要分時候﹐由道士來指引。到底由男來哭﹑由女來哭﹐甚麼時候要哭﹑甚麼時候不哭﹐也實在搞不清楚﹐只按著吩咐辦事﹐還要忙著遺照﹑招待熱情來幫忙的親人….. 過了頭七﹐一切已辦好﹐阿梅才有機會傷心起來﹐尋找父親的影兒。

“父後七日”由王育麟和劉梓潔聯合導演﹐改編自台灣作家劉梓潔的作品﹔演員有王莉雯 (阿梅)﹑陳家祥 (大志)﹑陳泰樺 (小莊)﹑吳朋奉 (阿義)﹑張詩盈 (阿琴) 和太保張嘉年 (父親)等。 此片入圍第47屆金馬獎多個獎項提名﹐最終得到“最佳男配角 (吳朋奉)”﹑“最佳改編劇本” (劉梓潔)﹔另外在 第12屆台北電影獎﹐也得到“最佳女配角 (張詩盈)”及“最佳編劇獎 (劉梓潔)”。

就像我朋友所言﹐我不會太明白這些台灣民間奔喪的做法﹐這個我不否認﹐不過其實也不一定需要完全明白﹐各處鄉村各處例﹐廣東人也有許多各自的禮儀﹐這自然比基督教的安息禮拜更為複雜。對於阿梅片末最後的一段話﹐我是挺有同感的。其實兄妹倆都還來不及接受父親辭世的消息﹐就已經要進行預備一切儀式了﹐最重要還是因為連哭都要有先後次序﹐有分應該哭還不是不應該哭的時候﹐因為會對死去的人不吉利。當然﹐有誰曾死過﹖誰會真正瞭解死去的情形﹖但是為了心安﹑按照傳統的習慣﹐兄妹倆就只有乖乖的跟隨﹐所以要阿梅哭的時候﹐她可能在吃飯或嗽口﹐根本不在那情緒之中﹐待她半夜想到父親﹐想哭又不能哭﹐直到7天過後﹐事情都辦完了﹐她才平白無故的在機場哭了一個多小時﹐壓抑的情緒﹑無窮的思念﹐才會像江河一樣爆發出來。

這部片讓我想起幾位去世的親人及朋友﹐印象最深是爺爺過世﹐一家人好幾次要到大伯家裡守一點甚麼儀式﹐小小的我﹐那知道是甚麼﹖事實上我從沒跟住在鄉間的爺爺見過面﹐也不懂甚麼是傷心﹐當然更不知道甚麼叫死亡。

唸中學時﹐疼我的外祖母病危﹐我們跟姨媽家人﹐隨時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就得趕去醫院送終。結果﹐幾次趕到醫院﹐她又救回來了﹐突然某個晚上﹐送不了﹐晚上十時半到達醫院﹐外祖母的手還有一點體溫﹐我撫摸著她的手﹐盡量記著觸摸她的感覺﹐然後跪下拜了一下﹐作最後的感恩。她的喪事我倒有點印象﹐在殯儀館內不會多說話﹐也有些親友會哭﹐瀰漫著點點傷心氣氛。

然後到我父親過世﹐在海外工作的我﹐三更半夜接到女友打來的電話﹐感覺就像半夜一樣﹐到處都是寂靜﹐但是這地球還不是一直在轉動麼﹖世界沒有因為一人離去而有甚麼變化﹐那只是個人的情緒而已﹐我沒有哭﹐明天還上班﹐然後下班後就回港了。奔喪的事情﹐對我來說沒有很忙﹐因為我還得上班﹐事情都由在港家人來辦﹐到真正要我出席的時候﹐我才會返港﹐那個年代可能還沒有那麼多人死吧﹐一個多兩個星期就舉殯了﹐奔喪時家人還是會在一個離別情緒中。到所有事情辦完之後﹐我也沒哭﹐因為人人都會死﹐而且生前那段日子﹐看到父親受病魔折磨﹐也不好受﹐他早走會早安樂。可是這麼多年以來﹐我不時很掛念著他。

某一年﹐一位好友早上跳樓過世﹐晚上我跟他認識的一班好友熱熱鬧鬧吃晚飯﹐席間接到好友的弟弟的電話傳來的噩訊﹐大家一下從半空跌到深淵。我沒有傷心﹐卻盡力安慰別人﹐出席好友的喪禮﹐還有詩班獻詩。兩三個月之後﹐我才感到失去好友的失落。

年前﹐姨媽過世﹐到醫院看她最後一刻﹐真沒想到那是最後一天呢。她斷氣了﹐我還不曉得是真是假﹐當確定了消息之後﹐我的眼淚禁不住流出來了﹐那是我多年沒曾在別人面前哭過的第一次。舉殯時間比以前的年代要遲﹐因為無論殯儀館及火葬場排期﹐都要一些日子﹐大概真正舉殯都已是近一個月後的事了。現今這個年代﹐生活節奏快速﹐一個月後﹐我們在殯儀館也有講有笑﹐跟以前的年代不一樣﹐最重要就是把儀式做完﹐ 大家都死亡這件事﹐接受能力也比以前年代要高。

接下來是美國上司好友Anne的逝世﹐在最後一次電話通話中﹐搞不清是再見或是永別﹐但可以怎說出口呢﹖幾個月後﹐無意間在一個晚上知道她過世了﹐心情跌到谷底﹐甚麼事都提不起勁﹐每提起她﹐我都強忍眼淚。快一年了﹐每想起她﹐我的情緒就來了。那是關係的深厚﹖或是年紀大了﹐對生死更感性﹖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對我來說﹐我不相信民間那些儀式﹐所以我會依自己情緒﹐想哭就哭﹑想看死者最後一面﹐努力記著那刻感覺就好﹐其他的﹐我是不會理會的。

父後七日 Trailer:

http://www.youtube.com/watch?v=jaSnSx7lH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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