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的第二年
媽,你最近好嗎?
前陣子你常來看我,我們沒特別聊些甚麼,
就好像以前一樣,說說我的朋友、吃吃你煮的菜、一起走走路,
每次醒來,夢境的感受都十分深刻,
真的就像我們一起做了那些事、說了那些話,
真的就好像一切都跟以前一樣。
你不在的第二年時間過得很快,
孫子突然之間大了,會跑會跳會學大人講話,
孩子瞬時之間老了,開始擔心吃太油太鹹這禮拜沒運動,
這些也才不過一年的時間。
不過別擔心,我們很努力的把自己照顧好,
就像以前你在的時候,把我們照顧的好好一樣。
爸已經比較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社交活動把他的生活排得滿滿,忙碌對他來說是好的,
偶爾他還會下廚煮個一桌家常小菜給下班下課的家人,
只是心疼他一個人住在一間那麼大的房子裡,
孤單寂寞難免,更別提想你的時候。
小咪的身體好多了,有乃幫忙,沒問題的。
乃7月起要換到一個可以讓他變漂亮的地方上班,
終於可以脫離日夜顛倒的血汗工作,
這也是你之前一直提醒他的:「賺錢有數性命要顧。」
妹仔交了一個男朋友,你應該已經看過他了。
阿迪也趕流行學人家交女朋友,小女朋友很可愛也很乖巧,
不過我可以想像你酸他的表情。
謙沒有你幫他控制飯量、肉量,當然越來越胖。
可恩今年9月要上幼稚園中班了,
你一定會說:
「不是才剛出生在家裡坐月子,怎麼突然就要去上課了?」
然後你會開始說:
「那時候他最喜歡讓我抱在手上看著我笑,
我還背著他去了韓國濟州島。怎麼一轉眼就要上幼稚園了?」
小胖虎說話的樣子很可愛,不過還是一樣壞脾氣,
前幾天在乃家,他指著你的照片說「阿嬤」,
就算他只見過你幾次,他還是很努力的把你記在心裡,
等他再大點,我會慢慢告訴他,你有多愛他。
俊杰跟小威,還是跟以前一樣,
很努力的工作很努力的照顧他們的家庭。
還有學峰,他的小孩已經7個月大了;
Kerry今年7月底要結婚,
如果你在這裡,一定會開心的跟著我們去喝喜酒。
而我,你應該最清楚才是,
上個月我們才聊過天的,我記得我們還聊到了吸血,
好像是我跟你報告他換工作之類的事。
你大概又要罵我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甚麼,
吃飯快說話快電話講沒兩句就掛斷,整天匆匆忙忙,
到現在大半夜大家都睡了才想起你。
我怎麼可能忘了你呢?
我怎麼可能今天才想起你呢?
失去的傷痛就像深埋在心底一把足以燎原的火苗,
如果不藏的緊些,
那熊熊的火焰就可能一發不可收拾的把我吞噬,
讓我的心再也堅強不起來。
晚上忽地抬起頭,時鐘落在你離開的夜晚10點多,
我又想起你一直以來對我的偏愛,
總是不忍我去面對生命中無法承受的痛,
所以不給我機會說掰掰,
不讓我的人生印記著那一幕的離別。
這是你一直以來愛我的方式,
你懂我,懂我就算擁有再強悍的外表還是不堪一擊,
原來這世界上只有母親最了解自己的女兒。
這一年裡,我盡量不讓悲傷占據我太多,
但總有幾個夜晚,突然醒來,想起你。
半夢半醒的我搞不清楚你在或不在,
然後慢慢的,生病時候的影像像電影般一幕幕從眼前晃過,
我想起,你不在了。
我錯愕,然後無止盡的恐懼蔓延全身,
我不是害怕此刻失去你,
我恐懼的是,未來的20年我沒有你。
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
沒有了你,我該如何走下去?
就算日子過的再開心再幸福,
我的心裡都缺了好大好大一塊,怎麼也補不滿。
你不在的第二年第一天,我給自己未來一年的期許是:「前進」,
你會幫我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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