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2-03 15:02:55小e孩子

小琪-1

最近,常常想起小琪,半年前聽以前的同事說她在花蓮的某家佛學院唸書,但現在呢?她還好嗎?偶而,我會想,說不定有一天我也會像小琪一樣…

小琪,在我升大三那年暑假,放棄僅剩一年就能拿到的學位,休學出家,靜告訴我這個消息時,我無法控制地狂哭,心疼她瘦弱的身體怎受得了山上終年的北風。靜說:和小琪同時出家的還有另外兩位,她們三人同系,學校接獲這個消息時,慌了。靜還說:妳哭個夠吧,我昨天知道時,也很難過,小琪的同學已約好上山看她的時間,我們就一起去。

去看小琪那天,她的同學抱著勢必拉她下山復學的決心,我和靜卻只想問明白小琪出家的原因。從福隆車站出來,將近一個小時的腳程,我們才氣喘噓噓地到達山上;途中經過一座橋,橋下潺潺溪水逕自地流向不遠處的北方海域,我和靜同時發現岸邊有一簇簇盛開的野薑花,那是小琪極愛的,在我們同寢的那一年裡,她偶而會撥出日常生活基本開支中的一小部份買花,她愛野薑花幽淡而不膩的香味,這種香味對當時白天打工賺取生活費的我們來說,是一種珍貴而稍微奢侈的享受。靜看了我一眼,想起背包裡剛好有一支鉛筆刀,兩人二話不說便下到溪邊,割取幾把野薑花,放在盛水的塑膠袋中,帶上山。

假日山上遊客多,不時見到法師們穿梭於小徑中,見到人的第一句話就是「阿彌陀佛」,許多人也自然地回應一句「阿彌陀佛」,原來,在佛門中,這個佛號已經成為一句問候語。只是,對於初來乍到且抱著要拉小琪下山的我們來說,這句問候語似乎是具有某種程度的壓力且不易出口的,只好在每次有法師打身旁經過時,低著頭迴避,直到見著小琪。

小琪還是一派的笑容,略為靦腆而內歛的笑永遠襯托出她獨有的氣質;以大多數人的審美觀來說,小琪不是漂亮、搶眼的那種女生,而是個性獨具卻不搞怪、眼神堅毅卻不壓迫人、略帶憂鬱卻不可憐…,總之很難形容,但見著她就覺得自然舒服的那種女生,打從三年前搬進宿舍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歡上她這種特有氣質,心想,世間怎有這樣的人啊,她該是生活在伊甸園中的,怎麼會出現在紛擾爭鬥的世間。

小琪一一見過我們這群烏合之眾,她笑著說:若不是我出家,我們這些八輩子打不在一塊的人,怎麼會冒著炙陽拼命地往山上爬。說笑中,她拿出素食的蛋黃酥,說是山上廚房為了中秋節而做的,份量夠多,可以供給上山的遊客吃。從她手中接過蛋黃酥的那一瞬間,我脫口而出:小琪,她卻眨巴著雙眼看著我笑而不答,這時,我才想起在來程的火車上,靜提醒我見著了小琪要稱呼她的法名。但,叫了三年,也總以為該一輩子配上這個人的名字,怎能一時之間就改過來。只好再如迴避「阿彌陀佛」一般地迴避稱呼她的法名,便趕緊岔開話題,問她出家後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