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0-21 01:49:38之穎

電影與生命的告白─廖慶松/杜篤之/侯孝賢

 

廖慶松(右)杜篤之(左)20日蒞臨政治大學藝文中心,和同學侃侃而談電影幕後創作歷程。

*廖慶松:電影界知名剪接師,與侯孝賢、楊德昌等導演合作。

  • 作品:「風中緋櫻-霧社事件」/ 侯孝賢的《最好的時光》《第36個故事》
  • 2002年  金馬獎「年度最佳臺灣電影工作者」。
  • 2006年「國家藝文獎」。

*杜篤之:電影界知名錄音師,合作導演:楊德昌、王家衛、侯孝賢、魏德聖等。

  • 電影:《光陰的故事》《花樣年華》《2046》《海角七號》 ...


 

                  廖慶松一分享電影、美學、幕後製作,難掩不住心中的興奮。

 

*** 

廖慶松給我的感覺,比較像是一個浪漫的藝術家。對於電影、人、情感、生活,有一種美麗的執著。相較之下,杜篤之像是務實的樂觀主義者,溫厚而熱忱。相同的是,兩人對後輩親切溫暖的提攜,完全沒有我對電影人孤傲的刻板印象。他們都像老師一樣地親切。

 

不知道是這樣的性情讓他們勝任教職?還是因為成為老師,才讓他們有如此的個性?又或,這才是真正跨足國際影壇的大師風範,世面見得廣,圓融而通達。

 

廖慶松說自己生命的轉捩點,來自台灣電影轉型─從單向的故事、三廳電影院(劇情離不開客廳、飯廳…),然後發現電影更豐富的可能性。當時的新銳導演,讓廖慶松大開眼界。像是侯孝賢《天涼好個秋》,雖然是愛情故事,卻又不只談愛情而已,這刺激了廖慶松的求知慾。他說那時就像海綿一樣,被強迫要學習許多東西。

 

「那是我生命最大的刺激。侯孝賢導演還不是刺激!」廖松慶說。

 

廖慶松開玩笑地補充:「因為侯孝賢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當時從不曾想過,一起合作的侯孝賢,將繼續與他合作28年,並成為揚名國際的導演。

 

廖慶松回憶《悲情城市》的剪接耗費了四個半月,剪接時還發生六四天安門事件。那樣的時間點,《悲情城市》以二二八事件為背景,是最敏感的禁忌話題。 「然而電影以最柔的方式呈現,像一首中國的抒情文學詩,這些詩詞可用眼睛看得見。」因此電影一上映即大獲好評。「對我來說是非常開心的!」廖松慶說。

 

於是廖慶松發現文學、生活、成長都可以成為電影,這種藝術燃起他的熱情。重新看見電影與生命緊密地綁在一起,過往成長、城鄉建築、經濟發展史…,電影以浪漫的方式將歲月記錄,以底片乘載歷史的光華,成為世代的縮影。

 

剪接成為廖慶松生命的告白,他說,找到自己的興趣,然後用一生的生命去鍛練這件事。

 


***

 

杜篤之分享,侯孝賢導演拍攝《千禧曼波》時,企圖挑戰錄製技術,要求所有的戲不經彩排,直接上陣。有幾場演員表現精湛的戲,在沒有預演的情況下,演員的走位和杜篤之預期完全不同,導致收音失敗,讓他三天都睡不好。「浪費了演員的發揮!」杜篤之遺憾地說。

 

杜篤之說,因為這個瓶頸,他找到當時法國最新的錄製技術,放入《珈啡時光》做嘗試,反而讓台灣電影全球第一個採用現場多軌錄音技術。

 

在杜篤之的生命中,我看見「角色」與「成全」。他多次提及自己的角色是成全導演:「只要你(導演)喜歡,我就找新的技術,呈現出你要的效果。」在這過程中,許多新的錄音技術因此發展出來。

 

我問他,如何欣賞一部電影的聲音?杜篤之回答,一部電影從來不需要提醒「聲音」是存在的。他說,聲音是為了幫助觀眾閱讀電影,引導觀眾進入劇情。

 

這樣的回答就是杜篤之,他不爭取成為主角。他忠心扮演自己的角色,在角色的位分上盡情發揮,成全導演與創作本身。包括他尋找嶄新的技術,希望讓新銳導演的創意能天馬行空地發揮;在台灣開設杜比錄音室,培育下一代錄音技師。分享中,杜篤之不斷強調「服務」。因為這樣的人生價值觀,杜篤之成就了許多事。

 

杜篤之給我一種很特別的感受。他不像特立獨行的藝術家,他務實卻通達,好像電影界裡的企業家。

 

後記:那天我藉著採訪的機會一睹大師風采,心中很興奮。於是將訪談先草記於以上,兩篇剪短的側寫。

 

(據說台灣幾乎所有的電影錄音,都經手於杜篤之呢 :)

 

 

 

將近70位慕名而來的同學不畏風雨,爬上山腰,與大師面對面座談。

 


回程路上,看見學校展出的粉樂町,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雨中,忍不住把他們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