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的早上，我強迫自己不停的喝咖啡，一次以兩杯為計算單位，
滾燙而濃稠的咖啡伴隨著無止境的資料庫網頁，我被瞌睡蟲推著跑。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坐上公車，到捷運昆陽站下車，改搭捷運。
還不到五點半，下班人潮尚未湧現，我進到最後一節車廂，
找到一個位置，坐下來，然後就睡著了。

可惜我才睡著不久，就被一群高中生的嬉鬧聲吵醒。

有幾個文德女中的學生在我前方推來推去，
平常的我一定非常樂意她們在我面前嬉鬧玩耍，
可惜今日我疲憊至極，完全無法忍受她們所發出來的聲音，
我睜開眼，把她們一個個通通瞧過，一共五個人，
其中有個綁著馬尾的女生笑得最大聲。

我從背包悄悄拉出兩條橡皮筋，用最小的動作，
在捷運運行的隆隆聲響的掩護下，第一條橡皮筋用力的射出，
直接命中馬尾女生的黑色百折裙。
接著第二條橡皮筋也瞬間射出，再度不偏不倚的擊中她的右膝蓋，
她大叫一聲，她身旁的同學在同一時間全都停止嬉鬧，安靜無聲。

我拉拉外套，再度閉上眼睛，臉上呈現平和安詳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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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善導寺站下車，到杭南的IS Coffee吃晚餐。
照例我坐在靠窗的高腳單人座，一邊喝冰拿鐵，
一邊把昨天所發生的每件事情都仔細的想過一遍。

我直覺事情應該很簡單，但有個什麼我說不出。
一定有個地方有問題，事情很簡單但不對勁。

我猜想小琪是喝醉了。

喝甜酒就是這樣，很容易入喉，
常常不知不覺一杯接著一杯，很容易喝過頭。

我也喝甜酒，但我很自制，喝到哪裡我自己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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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琪真的喝醉了？」青狐疑的表情看起來很好笑。

「我不清楚，她是喝了很多酒，但我不確定她是否已經醉了？」

「接個電話，我女朋友。」青拿起手機，走到一旁講起電話。

我趴在陽台邊上，看著樓下的街道，涼涼的夜很深，都沒有人。
我放任思緒亂想一通，我想到明天我該把資料庫網頁都掛上線了。

「問一個深入的問題。」青看著我，我點點頭。
「當她靠在你肩膀上的時候，你...一定很爽吧？」

「我像是那種人嘛？」我聳了聳肩，無奈的看著青。

「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只是......
「我只是想她那樣做，應該讓人很難抗拒？是吧？
「不管你要不要想不想，總之，她就是在你身旁，你逃不了，
「你的心跳跳得跟隻小狗一樣快，對吧？」

「去你的小狗。」我搖搖頭，「這不是重點。」

「那麼重點是什麼？」青點了支煙。

「我不知道。」

「最好是不知道什麼是重點，
「不然這樣說好了。你覺得她怎麼樣？外表、個性？」

「外表沒什麼好挑剔的，長頭髮大眼睛，不矮不胖，是個美人。」
「個性的話......嗯...我覺得她似乎不太快樂。」

「然後？總的來說呢？」

「總的來說，嗯...她是個挺不錯的女孩。」

「哈。只有挺不錯？」青語帶挑釁。

「好吧。是很符合我要求的女生。
「他媽的你講話一定要這麼芝麻嘛？」

「哈哈。我是看你明明就很喜歡她，就不要再裝了。」

「但我總覺得怪怪的。」我攤了攤手。

我站起來，把陽台的燈關掉。我遠遠看著青。
青的身影完全隱沒在黑暗中，只剩下他嘴上叼著的煙頭，
一明一暗的閃爍著，像隻邪惡的螢火蟲。

「門裡面有些東西，你知道有，你不想看。」青說。

「對。」我點點頭。

「但你已經走到門口，鑰匙在口袋裡，你總想拿出來合合看？」

「沒錯。」

「不過開了門，門裡面搞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樣，但你還是要開那道門？」

「恐怕我只得如此。」

「好吧。」青用力的彈掉煙頭，「看來這隻小狗你是當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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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個星期，我開始跟小琪約會。

我們先是決定不管電影院售票員的無聊恐嚇，
我們還是買了謎霧莊園的票，享受一場謀殺案的快感。

下一週，我們去喝下午茶，在靠近羅斯福路那頭的「葉子」。
那裡的冰咖啡很冰很濃，但小琪不敢喝咖啡。

我的駭客任務第二集，也是跟小琪去看的。
小琪很愛第二集登場的一個義大利女星，我忘了她叫什麼名字去的，
就是那個當著Trinity的面要求Neo吻她的那個女人，
我是覺得Neo很可憐，但小琪似乎很欣賞那個義大利女人的強勢作為。

又一週，我們去南海路上的歷史博物館看展覽，
小琪很喜歡古文物，我們在裡面逗留許久。
看得頭昏眼花之後，我們繞到隔壁的植物園來透透氣。


離開植物園，小琪坐上我的摩托車，下午四點多，該是去吃點點心的時候。

摩托車騎經過建國中學門口。我突然有個神秘的想法：她前男友一定是建中的。

我回頭跟她說，「建中的學生都很優秀。」

「我不喜歡建中的學生。」她皺著眉頭，「很討厭。」


我們沿著羅斯福路往東走，繞進同安街，
小琪告訴我，前面的巷子裡面有個小寺廟，
寺廟前面開了家小攤販，賣的是肉圓與大腸麵線。很好吃。

我問小琪怎麼會知道巷子裡有這家店？
她說是很久以前她朋友帶她來的。她也很久沒來了。

我說真有趣，這麼久了，妳還記得這個地方。
想必那個朋友一定跟你很好，讓你印象深刻。

她沒說話，表情變得有點陰鬱。之後就沒有再講過任何一句話。

我騎著摩托車在巷子裡繞繞彎彎，終於找到那家小吃店，
正準備要把車停好，小琪卻突然告訴我，她不想吃了。

我說好。

我直接載她回家，反正我本來也就沒打算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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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回家之後，我也直接回板橋。

我吃飽飯，又是坐在床上，脫了襯衫，穿著睡衣在床上看書。
我手上那本書叫「二十三對染色體」，
書上說男女的基因構造幾乎都相同，除了第二十三對染色體除外，
差別在X與Y染色體。

書上寫的這些我都知道，男女基因構造不同。

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下午偏偏要去捅那個蜂窩，搞得氣氛變得很僵。
可我就是忍不住，我就是想要講，我知道不講比較好，
我沒必要跟小琪計較這種小事情。但我還是講了。

我真是他媽的嘴賤。

我走到書桌旁，打開電腦上網。
小琪在MSN上，我丟了個訊息跟她打招呼。

「晚安，吃飽了嗎？」

「嗯嗯，學長晚安，早就吃飽囉。」小琪打了個笑臉。
「我剛剛還跑到京華城買了瓶香水。」

「買香水？」

「對啊，我最近突然很想買香水，雖然我從來沒用過。哈哈哈。」

「嗯，不便宜吧？我記得香水都蠻貴的。」

「哈哈哈。我心情不好就超愛亂花錢的。哈哈。」
「學長你要不要看我買的香水？」

「怎麼看？」

「我有webcam，你等等喔，我把它裝起來。」

我看著螢幕，過了幾分鐘，系統說小琪邀請我加入一個視訊會議。
我按了接受，不久，螢幕上出現個小視窗，
我看到小琪出現在視窗裡對我扮了個鬼臉。

「這是香水的包裝。」

我看到視窗裡出現了一盒淺藍色的方盒子，有著黑色的緞帶。

「這個盒子好漂亮喔，我都捨不得拆唄。」

視訊會議的效果不怎麼樣，畫質不是很清楚，
影像也都斷斷續續的，小琪忙碌的在webcam前面展示各樣物品。

我看到她站起來，離開電腦，消失在畫面上。
很快的，她又出現了，她拖著一隻很大的熊玩偶。

「這就是上次我跟你講過的那隻很大隻的娃娃。」
「我現在還想要一隻貓的玩偶。」
「喵咪最可愛了。」小琪對著鏡頭嘟起了嘴巴。

「學長我給你看我手上的疤。」

我看到她坐下來，她把右手臂靠近webcam，
她的手臂上有個淺淺的疤痕，不是很明顯。
要不是她特別跟說我，我還真看不出來。

「這就是被我前男友養的貓咬的。」
「他後來幫我縫了三針，超痛的。」

「你前男友幫你縫的？」

「對啊，他是醫學系的學生。」

「嗯嗯。」

「學長，我們下週再去看電影好不好？」
「我想去看貓的報恩。」

「是卡通片嗎？」

「對啊。學長有空嗎？」

「好啊。我想應該可以吧。」

我看到她在電腦那頭笑的很高興，頓時我覺得整個人安心了不少。

其實我很希望她可以一直這樣開心的笑著，她的眼睛很漂亮，
常常淚水汪汪，深邃的眼眸裡好像藏著數不盡的悲傷。
我真的喜歡看到她的笑容。

但我當時完全沒有想到，下週的那場電影竟會永遠的戳破我這個小小願望。



---《待續》以上角色情節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