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4-15 15:20:28幫泥兔

[札記] 脫下文化節的外衣,心中的信仰不曾質變

  隔壁的歐巴桑對媽祖婆非常虔誠的信仰,數十年如一日。從大甲媽祖早期默默的進香那個年代開始,只要歐巴桑當年的健康允許,她就會跟著媽祖婆走上八天八夜。在她的心裡,媽祖婆幫了她很多忙,解決她這輩子許多的困難與疑難雜症。他願意用她的誠心來信奉媽祖,這是讓她安定的一份心靈力量。

  小時後我就在媽祖信仰的習俗裡長大。我確實不曾親眼看見不可思議的神蹟,但是整個鎮上對於大甲媽祖的信仰,一如我們逢年過節對祖先的敬仰一般,成為我心中的一份寄託。過年前半夜到媽祖廟拜拜,看著全鎮的居民幾乎都來到媽祖廟廣場燒香祈福,這種感動,莫名的讓人覺得好溫馨。

  曾經有一年我和外婆半夜搭上小發財車出發去北港,要參加大甲媽祖在北港的謁祖大典。那是一個兒時難得的清醒半夜,我看著高速公路上車來車往,第一次覺得黑暗的夜裡有這麼多光亮,川流不息有著各自的目標與希望。

  隨著我年紀的增長,大甲鎮瀾宮的進香活動也越來越多樣化,越受到注目。不變的則是我那從小和媽祖廟之間的感情,總覺得這個廟宇、這份信仰是如此的熟悉與親切。

  當新聞電子媒體急速擴張的年代來臨,注定著鎮瀾宮在外界的印象迅速地隨著媒體的傳播而急遽改變。

  大家首先注意到董事長。是的,鎮瀾宮的董事長是大家耳熟能詳的顏清標先生,他是沙鹿人,一個完全不出身於大甲的沙鹿人。許多的朋友遇到我總要問起顏清標的故事,好奇大甲人如何會選出這位民意代表,將鎮瀾宮交給他。但是有多少人在表象之後認真探尋事實?顏清標先生根本不是大甲人,他在大甲地區的選票相當的少,根本進不了前幾名。上次鎮瀾宮副董事長的弟弟出馬角逐大甲鎮長,和尋求連任的劉鎮長捉對廝殺,結果大甲人用選票嚴厲的表態,讓以鎮瀾宮為首的這個政治團體,硬是活生生的吞下了慘烈的敗仗。

  對我家隔壁的歐巴桑來說,媽祖總是那一個,董事長不是我家隔壁的歐巴桑可以決定的,到底誰是鎮瀾宮董事長,她一點都不在乎,也管不著。當南下繞境的隊伍啟動,歐巴桑虔誠的心跟著媽祖一起徒步在中台灣的鄉間街道上,信仰在心裡,不在鎮瀾宮的董監事手裡。

  其次今年報章媒體開始大肆批評政府投入文化節的活動,甚至有鄰近鄉鎮的文史工作者鍥而不捨撰文指責捨本逐末。

  全球化的浪潮席捲了台灣全島的百里侯,經濟的不景氣與產業的轉型造就了觀光客倍增計劃和文化創意產業。政府手攬大批稅金想做立竿見影的成果,這是站在政治圈思考文化。而我看大甲媽祖每年靜靜的在神轎裡安祥的端視信眾,她可不曾改變過。或許繞境的隊伍跟著媒體產生了表演與娛樂的改變,或許陣頭的隊伍在鏡頭下爭奇鬥艷想要呈現出放送全島的亮麗演出,但是跟在媽祖神轎後面數以萬計的信徒,八天八夜的虔誠步行不曾因時代而有所質變。

  進香旗南下不點香、回大甲途上一路香煙不斷的習俗還有許多虔誠的信眾依循著;進香旗南下張開、過新港香爐後將香煙捲起來帶回大甲的儀式至今還有許多虔誠的大甲鎮民信守著。這些最真切關乎信仰與心靈安定力量的事蹟,媒體來不及看見,在五光十色的陣頭表演之後被淹沒了。

  我看見了平面報紙刊載了陣頭持刀械鬥的照片,我也非常的心痛,因為這些人與我所知道的隔壁歐巴桑的理念不同,我為他們的無禮行為感到痛心。我看見許許多多的遊客為了鑽轎底露出猙獰的姿態不顧一切的推擠,為了摸神轎橫衝直撞,其實我也非常難過,因為我不知道他們心裡的信仰和虔誠在哪裡。

  可是在歐巴桑的心裡,在許許多多大甲子民的心裡,政治歸政治,我們有著一顆無比虔誠的心,打從心裡跟隨著大甲媽祖,並且在日常生活中信守安樂生活的步履。到底誰是董事長,一點都不重要。當政治偶爾賦予了投票的權利之際,大甲的子民會有所選擇與表態,但面對做為一個鎮上的小小子民,我們有著安定的心靈,過著喜樂的生活。

  在歐巴桑的心裡,文化節是時代潮流的演變結果,她無力獨自抵抗或參與規劃。歐巴桑依循著古禮到新港祝壽焚香,文化節不過只是讓她能夠帶著家裡的孫子觀賞鎮上難得的外國表演罷了。和媽祖的信仰何干?其實一點都沒有關係。

  陣頭打完架帶給大甲鎮瀾宮文化節可供批判的不良紀錄。但鞭炮聲響的前後,大甲子民對媽祖的信仰本質不曾改變。虔誠的心不因外在的形式而應該遭受詆毀。對大甲子民來說,可以掌握的是我們自己的生活步伐,選擇自己的心靈寄託信仰。至於外面風風雨雨的批評與責難,或許來自於對這份大甲子民信仰的不了解,或是從不同觀點的切入來發言罷了。

  且讓政治歸政治,信仰歸信仰。讓文化節的外衣脫下,停下筆戰,好好體驗媽祖教人為善的本質吧。

註:圖為大甲媽祖出城時信眾送媽祖出城的盛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