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6.5

 

   過去四十年裡，在我們家住過，或到我們家作過客的親友，包含孩子們的朋友和同學，楊岷二字給他們的另一個即時聯想，就是 “打滷麵”。

   直到今天，仍有許多國內外的老友和晚輩，寫信或寄賀年卡來時，總會提起往日到我們家，享用楊岷親自下廚做的打滷麵的美好回憶。

   此外，他們共同的問題是，何時能再嘗到楊岷、楊媽媽煮的打滷麵?
最近正式提出申請的就有，老大的朋友 David， 我的老友 (年齡既長，相識亦久遠的朋友) 月亮 (是男生)，其他擱在心裡不好意思啟齒要求的，想必不少，唯因楊岷已封 “鏟” 很久，何時才能再大快朵頤一番，就得等待機緣了。

   其實打滷麵只是代表作，楊岷的烹飪技術，尚有其他頗為可觀者，譬如: 用麵粉、和茄子泥和絞肉作餡烙成的 “捲子” (其實是一種烙餅)，用海帶、蔥糖醬醋煨的鯽魚，滷牛肉、牛腱等北方家常料理。只是後幾樣須要火侯，平時不常做來招待客人，所以名氣不如打滷麵響亮。

   楊岷的打滷麵，除了滷汁特別，教人吃後口齒留香外，幾樣配菜，像蝦仁炒芹菜、肉絲炒豆干、胗肝炒青椒、清炒蛋、清炒豆芽，小黃瓜絲,則是任何餐廳未曾見過的 “絕配”，麵條則為普通的粗麵或細麵，來吃麵的親友，很少吃完一碗 (碗公) 就放下筷子的。我們家老三，曾有一次連續吃下四碗公的記錄。

   我流年不利，失業在家裡蹲的那陣子，曾一度興起讓楊岷去賣打滷麵的主意，後來仔細算計一番，楊岷煮的打滷麵，因一天做不了幾碗，成本鐵定超高，而售價又不能以成本加成計，想想大概無啥利潤可圖，況且楊岷對我這個主意，似乎也不甚熱衷，只好作罷。

   楊岷的烹飪手藝，師承我岳母，而我岳父則不僅是美食饕餮，若心情愉悅，下廚也能燒出幾樣，讓我和孩子們讚不絕口的佳餚來。楊岷年輕時，常傳授出嫁的姪女們一些御夫之術，其中之一就是，用美食喂飽男人的肚子，我懷疑她的智慧，乃我岳父母所傳授。

   包括我在內的我家成員，個個長得豐豐頥頤的模樣，乃早年楊岷的烹飪手藝奠下的基礎，”食” 之於男人 (其實女人亦然)，其重要 “性”, 由此可見一斑，孔夫子果然英明。

   不過妻子烹飪手藝出眾，固然值得驕傲，唯若先生沒事喜歡呼朋引伴邀人到家裡來吃喝玩樂，餐後又不幫忙清理滿屋狼藉的杯盤，只管倒頭便睡，這樣的名聲，妻子不要也罷。 楊岷不知曾否後悔過當年搞出那樣的名氣，我可是暗自懺悔過無數次了，老婆，對不起!

   話說回頭，若非那些年無怨無悔的 “犧牲奉獻”，現在那來如此多溫馨的懷念，我想楊岷一定是不會後悔的，對不對? 老婆。

   至於我自己，除了初、高中時代，和我二哥和堂兄同住那幾年，學會生火、洗米, 煮飯、和燒兩三樣簡單的菜肴，譬如蛋炒青菜 (蛋多一些)、 青菜炒蛋 (青菜多些)， 和青菜蛋花湯之外，就未曾入過庖廚了。

   倒不是因為自許為君子，而是因楊岷認為廚房裡的工作，乃女人家的事 (不一定是責任啦)，男人像我者，無須到裡邊去淌 “渾水”，我雖狀似非常幸福，卻因此喪失一項，有一天也許得靠它活命的技能，這是幸或是不幸? 有待觀察。我知道有人會說我 “假仙”，但謙虛總是一種美德，人最好隨時做最壞的準備，誰曉得明天會產生甚麼變化?

中場休息

   楊岷和我的故事，寫到這裡已有一萬多字，我想應該暫時休息一下，否則怕有讀者會認為我在 “拖棚”。 我們兩人今年都未及七十，照昔日張群先生的說法，我們的來日才剛要開始，所以後頭應該還可期待一些值得記述的趣事，朋友們，我們暫時在此說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