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3.3

 

   阿庭 (黃昱庭) 是我女兒三個小天使中之最幼者，她今年六月才滿三歲。

   過去一兩年內，阿庭幾乎每週五或週六晚上，會來忠孝東路，和我們共度一宿。白天若天氣許可，她最喜歡的活動之一，是搭地鐵去中正紀念堂，吹泡泡和餵水塘裡的錦鯉魚食。

   一天早晨，婆婆因必須去工作室趕工，由我一人帶她去吹泡泡和餵魚，吹泡泡用的是類似玩具槍的 “吹具”，材料則是婆婆幫著準備好的一小瓶肥皂水，我把瓶子放在石凳上，正要拿吹具準備幫她沾好肥皂水時，就像其他同年紀的孩子，為顯示自己已長大一樣，阿庭這時搶著要自己動手。

   結果，肥皂水只一小部份成了泡泡，十多分鐘後，當她宣告 “我不玩了” 的時候，石凳上已濺滿了黏搭搭的肥皂水。就在我收拾東西，放入手提袋之際，阿庭從她自己的小包包裡 (當然又是婆婆事先準備好的) 拿出幾張擦手紙給我說: “ 公公， 用這紙把椅子擦乾淨，等一下別人坐才不會弄髒褲子。” 我明知故問 : “ 誰教你這麼做的?” 答案當然是 “婆婆”。

   一會兒，我們朝紀念堂散步，忽然一陣風吹來，只見阿庭抓起婆婆別在她胸前的手絹，摀住嘴巴，然後打了個噴涕，我稱讚她 : 阿庭好棒! 她煞有介事的說 : 婆婆說打噴涕時，要把嘴巴摀住，蟲蟲才不會跑到別人鼻子裡，害他也生病。

   我經常在許多公共場所，像餐館裡，看到和阿庭年齡相彷彿的孩子，無視於其他客人的存在，大聲喧鬧、玩耍、或追逐奔跑，而他們在場的父母親或長輩，非但無人出面勸阻，甚且對提出異議的其他客人，冷眼冷語以對，擺明了 “關你們何事?” 的態度。

   我想這些父母親大約可分幾類: 一是因教育水準相對較低者 ; 二是雖為讀書人，但信奉 “讓孩子自由發展” 的某種所謂現代兒童教育理論 --- 除非不得已，否則不要過份約束孩子的行為，以免妨礙他們人格的自然發展，而類似上述的情況，若去阻止孩子們的行為，即屬 “過份約束” ; 第三類, 雖為知識分子, 但並無第二類父母親的信仰。他們之所以放任孩子的行為，純粹是因沒耐心教導孩子所致。

   我對第一和第三種父母親，懷著理解和同情的心情，唯對於第二種父母，則不禁想問幾個問題並講幾句話。

   依我看，任何有關幼兒教育的理論 (就像所有其他的理論一樣) 都應先回答一個最基本的問題，即幼兒教育的目的何在? 接著，像這般放任孩子的行為和態度，是否為該理論的一部分? 如果是，那如此放任孩子，能否達成幼兒教育所追求的目的? 若能，則道理何在?

   如果不是，那為何放任孩子在公共場所，做出可能傷人並 / 或傷己，以及妨害公共秩序的行為，而不及時予以糾正或阻止? 或這只是父母親逃避責任和偷懶的藉口，而非真的相信甚麼教育理論而採取的，有合理解釋的態度 ?

   我前年赴澳洲旅遊，有一天在下榻的旅館餐廳裡，看到一個坐在嬰兒椅裡的幼兒正在用餐。因年齡實在太小，食物 (含蛋糕) 不但沾滿她可愛的小臉龐，且灑落了椅子下一大片地毯，其景實在狼狽不堪。

   坐在一旁，也正在用餐的年輕父母親，則一付視若無睹，旁若無人的模樣，繼續大剌剌，自顧自地吃喝。我轉頭看了一位也正注視著這一幕景象的服務生一眼，只見她聳聳肩、撇撇嘴，對我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顯然父母親對幼兒這種放任的教育態度，既使在澳洲這種已開發國家，亦並非常見。

   知後來那滿地的食物由誰收拾，若是由服務生收拾，那對夫妻是否付了相當的小費? 不過以他們用餐的行為判斷，那服務生最後恐怕只有自認倒楣。

   所幸此類客人，既便在澳洲這種地方，為數應該也不多，否則實令人難以理解，所謂 “讓幼兒自由發展” 的理論，其正當性到底何在? 亦或這些人對 “讓幼兒自由發展” 的理論，理解有誤所致? 不知有識之士可否啟我茅塞乎?

   就我的觀察，婆婆 (以及她媽媽) 對阿庭的各種教導，都是極其自然而又不太費力的事，當然婆婆的細心和耐性，確實有異於許多常人之處，但為人父母者，總不能因自己欠缺耐心，將教導幼兒正確的公德心的責任，輕易給推卸掉，這對孩子們長大後的人際關係，將會產生無比的負面影響，這是我給第三種年輕父母的一點意見，希望沒人會說我狗拿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