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2.6

 

   先講個現代物理學的歷史故事。

   1905年，物理學家 波耳 和 海森堡 共同發表了革命性的“光的量子假說”。在那之前，包括愛因斯坦在內的其他物理學家大都認為，假以時日，宇宙的奧秘一定會揭曉。

   但是海森堡的“測不準原理”(參閱附註)，以及他和波耳後來合作發表的“光的量子假說”，卻顛覆了愛因斯坦的一個基本信念。愛氏認為“我們的世界可以清楚地劃分為主觀和客觀兩部分。人類可以經由科學，漸漸精確地了解客觀的部分。”

   可是，在二十世紀初期，波耳與海森堡卻在哥本哈根的實驗室裏卻觀察到，”大自然其實是個睹局老千、魔術師，他們在測試、觀察原子裏的電子時，發現原子其實是個奇怪又神秘的世界，當你掌握一部分秘密時，另一部分又跑掉了，讓人無法完全揭穿它的真實面貌”（詳見鄧德祥譯之愛因斯坦傳上冊），後來也有人稱這現象叫 “不確定原理”。

   後來 (1905年) 當波耳和海森堡發表“光的量子假說”時，愛氏險些就要抓狂。他斬釘截鐵的說：“無論如何，我都堅信，上帝不玩擲骰子。”意思是說他無法相信，宇宙間各種“力”的相互作用，會脫離因果關係的秩序而存在著。

   幸好，波耳並無意以量子力學去挑戰或推翻愛大師的信念，而謙虛的聲稱：「其實量子力學和愛因斯坦的理論是互補的，也許有關原子世界的真理，必須這兩種理論結合在一起，才得以完整的呈現。」

   上面這故事，讓我想起佛家有關“無常”的論述，雖然兩者並無法完全類比。

   佛家喜強調人生 “無常”，勸人要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個“當下”，因除了眼前這一刻，其他時間－－過去和未來－－我們誰都無法掌握。宇宙間的一切事物，生物或無生物，每一分秒都在變化，而且常常變得無跡可循，無法預測。

   幾乎所有佛學大師都會開示人說: 要用心、誠懇的過每一個“此刻”，因為“下一刻”不知會發生何事，甚至不一定會到來。聽起來有些恐怖，也難免讓人心情鬱卒，不過他們說的是絕對的實話。

   生命之所以無常，是因影響生命進程的變數，不論是屬我們個體本身生理及心理，或屬生活環境，抑或是兩者間相互作用所導致的，實在難以計數。人不管如何聰明和小心謹慎，都無法完全掌控這些變數，無常於是無可避免。

   譬如，一個性格開朗，煙酒不沾，且勤於運動，又重營養的模範父親，突然罹患不治的絕症而英年早逝；一輛滿載虔誠信徒，甫於進香後的返鄉途中，因車輛剎車失靈，翻覆山溝之中，車上乘客全部罹難；再如一對結褵多年，親友俱皆欽羡的恩愛夫妻，因外人介入，原來美滿的婚姻，一夕間突然破碎等等悲劇。

   這類悲劇之難令人釋懷，是因其發生常非當事人的有意抉擇所造成，其結果雖常常可歸咎於某些其他的人或事，但無論如何處置，對當事人的悲痛和精神損失都是無法彌補的。

   再者，無常之教人難以忍受，是因我們自幼就被灌輸：“好人有好報”的因果律，而上述案例中人物的遭遇，卻顛覆了此一教誨背後的信念，也使一些人因而對“神”的是否存在心生懷疑，甚至自暴自棄，整天整年坐等下一個無常的降臨。

   儘管如此，人生的歷程亦非全然毫無因果的道理可言，而只能全憑運氣。愛因斯坦說的：“我無論如何都相信，上帝不會玩骰子。”雖是對物理世界因果關係的信念，但我相信他此一信念，亦適用於人的世界。

   我們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固然受無法預知或控制的外力所影響，可是也受我們自身思想言行和生活習慣所牽引。所以不斷透過自覺、自省性的修為，可降低人生無常發生的頻率。以下是個人在“趨吉避凶”的目標下，所採取的思想言行和戮力遵守的生活態度，特提出與朋友們共勉：

　「愛惜自己、敬重他人、不貪非份之財、不圖不實之名、不怨天尤人、不固執己　　　見、不爭無謂的面子、不幹傷天害理的事、不在意他人的批評、誠實面對問題、知過必改、自強不息、負責盡職、關愛生命、感恩惜福，付出包容」。

   這些生活態度的確實遵行，雖無法完全避免無常的發生，但會降低無常降臨的機率，譬如: 愛惜自己的身體，就會減少細胞的突發病變，而導至無法預知的不治之症; 克制自己的愛欲，就不會去幹破壞別人婚姻的傷天害理的事; 負責盡職，關愛生命，就會減少工作上的疏忽和錯誤而釀成災害，致遺禍自己和他人。

   例如，上述車輛煞車失靈的原因，很可能是負責監督及保養工作者的疏忽所致。我們不能老是拿無常當藉口，去安慰這類受害人，而不反躬自省，別人的無常是否和我們的不當作為有關。更重要的是，因果不必然是直接的關係，我們無心重下的惡因，可能會在另一個時空造成惡果。

   不過，世間確實有很多事情的肇因，實非我們人類所能理解或控制。瞭解 “無常”的本質，應有助減輕和縮短人生的各種悲傷和痛苦，進一步促使我們珍惜生命過程中的每一個時刻，並欣然接受每一個試煉。

 

   註: "測不準原理" 的大意是說, 物理試驗觀察者, 無法同時準確地測到一個運動的粒子 (particle) 的位置和動能. 因為要測試, 我們得用外力去刺激它, 然後從它的反應來測定它的特質. 但粒子一經外力的刺激, 特性就和原來的狀態, 產生誤差, 所以永遠都無法測得絕對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