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最近的一天，在採購民生物資時不經意撇見桿子上一整排墜著蕾絲花邊的純白小紗裙，每一件都精巧可愛，都只能塞得下3~5歲胖胖的小身體；蓬起來的紗紗裙像是音樂盒中央轉著圓圈的芭蕾舞精靈，是我童年的迷夢。我停下腳步及推車看的有點戀戀不捨了，竟盤算著該不該買下一件。

買了給誰穿呢？腦海裡浮現當時女兒還是小胖娃、有著圓臉、肥手指的樣子；但她如今大約只能把頭塞進紗裙裡權充個頭巾了。

買了該給誰呢？盤算著竟把腦筋動到再下一代的身上──或許過個十來年孫女或外孫女能派上用場吧？想想他們白嫩嫩的小手膀子、一節節耦似的腿兒、圓滾滾的青蛙肚子、乾淨得不帶一點血絲的眼珠子….心裡便溫暖雀躍了起來。

一轉念，或許他們根本不打算生哩，或許生的是男孩子哩…..

算了！離去時購物車還是裝著洗髮精和特價的衛生紙和一些不可愛的東西。

（二.）
很妙的是最近「我們」（特指我和兒子）恢復了睡前對話的習慣，這習慣中斷了好一陣子。當初是怎麼就停下來的想不起來了，可能是青春期的赫爾蒙與MP3排擠了我的位置….

我們的對話沒有固定模式，蓋被聊天或是互相出題猜謎語或是要我說故事給他聽。給青少年聽的故事該怎麼說？是個難題，但他堅持要聽。忽地想起來小時候我母親給我說的【心綿綿、心甜甜、心亮亮】；細節早就記不清了，梗概仍在，於是我們歪斜的靠在枕上，我邊想邊說，他聽著聽著矇起了頭。故事不長，兩三分鐘說完了，我以為他矇著頭睡著了，便想讓他賴個十來分鐘再趕他回自個ㄦ床上，想著的當下也同時想著我母親給我講述著這故事時的光景：那時我比起兒子小多了，五、六歲吧？在陰暗狹小的屋子裡聽著從母親嘴裡吐出的字句，稚嫩的心雖然仍懵懂於「哀傷」為何物，但周圍的空氣卻哀傷了起來；兒子揭開被子，並沒有睡著，從他應該是少年氣盛的眼裡卻看見了當時五六歲的我聽完【心綿綿、心甜甜、心亮亮】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