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多到達體育館時，聾啞學校跟隊上正在傳球射門。跟他們練球，隊上的話會變的很少，人和人之間有種機制是一見面就會開始運作，有時候語言反而是障礙，尤其是跟這些聾啞學生一起，語言的侷限性在一個眼神交換之間，暴露無遺。

下場休息的時候，我喜歡盯著場上飛奔、追逐的他們，想著不用手語，眼神能負載多少訊息；想著他們的身體裡面是不是有著一種「發報器」，一種屬於他們之間獨有的心靈機制，可以在寂靜中悄悄地解碼，越過身體的缺，越過人際的陷。

人，怎樣的人可以稱為完整呢？時間截斷的一刻，那飛躍射門專注的神情帶著我的思緒觀視：完整的人並不存在，或者說每個人都是完整的，於是完整無法定義。身體的殘缺、心智的愚鈍無法拒絕「我（存在於每個人的完整）」的意識。

於是對於完整的提問，在我試圖去回答的方式裡，語言變成又聾又啞的那種。

*(記一場難忘的手球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