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8-08 14:57:13子心-妄想狂人

[轉載]火影卡櫻同人-九歌抄-第6章 by 元瓔珞

第六章 醜聞

PART.1

山中井野靠在枕頭上,擰起一雙漂亮纖細的眉毛,一邊打著呵欠一邊盯著她那個突然而至的死黨正忙碌梳洗的身影,發出不滿的牢騷。

「天還沒亮就從人家視窗跳進來,差點嚇死我,你這傢伙還真夠沒禮貌的!」

「對不起啦!我已經道過歉了,你就饒了我吧!」櫻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和平時沒什麼不同地用毛巾擦著臉,不讓好友發現自己的異樣,「我還有件事想拜託你,井野。如果我家裏人來問起我昨晚在哪里,就說我和你在一起好嗎?」

「不會吧?你昨晚一晚上都沒回那個家呀?」井野這回是真吃驚了,「你到底做什麼去了?小櫻。」

「呃…呃,唔,」臉蒙在毛巾下的櫻發出含糊的聲音,「拜託你好不好?井野,大不了我請你去三原町那家西洋料理店吃大餐怎麼樣?」

「這算是讓我幫你撒謊的賄賂嗎?但我可不想惹上你家裏人呀!」

「是嗎?那我就跟你斷交!」

「喂喂,你這是在求人的態度嗎?」

井野不滿地叫起來,小櫻卻笑了,不是太輕鬆地,但她知道對方一定會幫助自己圓這個謊,因此紛繁複雜的混亂心情得以稍微輕鬆下來。

沒有比她和井野這樣更互相瞭解對方的死黨了——雖然說死黨或許不太正確,因她們平時的關係看上被稱為對頭兼損友似乎更恰當。但是,就象櫻遇到諸如此次的困境需要幫助時幾乎不用多想找的便會是井野,反過來也是一樣!男人很難理解存在於女性之間這種複雜而微妙的情誼,即使她們自己也不見得清楚,但所謂朋友,就是這麼回事吧?

金色的晨光已經透過窗戶在房間地板上織成了斑駁的圖案,還聞得到夜雨後清新的氣息,已經又是新一天了。櫻記得今天還要到醫療部見習,但此時的她只恨不得能狠狠睡上一覺。

她實在累壞了!

昨晚發生的一切跟做夢似的。但身體的感覺卻明白告訴她,那些火熱的觸摸,濁重的呼吸,仿佛無止境的交纏,他伸出來的手臂,以及在她身上時露出的表情……跟所謂夢境實在天差地別,根本無法欺騙自己,卻又不知該如何面對——所以儘管又累又困,自己還是趁他也睡著的時候偷偷溜了出來。

為什麼在思念和擁抱之後,在發生了這一切之後,卻在他懷裏找不到一個可以舒適入眠的姿勢與理由呢?

井野懷疑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迷惑。

「呐,櫻,你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櫻愣了一下。

「你所謂的奇怪是指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算是回答還是反問,是問井野還是問自己?

昨晚發生在她和那個人之間的那一切,算是奇怪的事嗎?

「沒什麼!只是你這傢伙沒人看著的話,總是經常做些讓人擔心的事呢!尤其是最近。是因為鳴人回來的緣故嗎?」

井野把話題叉開。

「那小子回來我是很高興而已,怎會奇怪的?」

「那,還有一個怎辦呢?你現在已經忘記佐助了嗎?」

井野本只是想開玩笑,但話一出口又有點後悔。

這不是可以拿來玩笑的話題,事實上,這是個木葉村人人都想拋諸腦後卻又都憂心仲仲的禁忌。

但櫻的反應並不如預期激烈,起初還有一點茫然,然後才猛地一驚反應過來似的——是的,她竟然真的忘記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直到剛才為止,她的腦海中真的完全不曾想起過那個留下一個孤單決絕背影離去的少年,冷酷俊朗仍帶著孩子氣的臉,曾經不知是出於虛榮或好強而和朋友爭得死去活來的,屬於還未嘗經歷生離死別、單純無憂時光記憶的男孩。

在所有人都試著忘記他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是絕對不會忘記的那一個。

但她卻忘記了。只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另一個人佔據了她,從身體到心,她竟然一直在想的,都是那個人的事。

這個發現沒有讓櫻進一步瞭解到自己的心意,只是讓這少女更加混亂、迷惑,和羞愧起來,令她忽然對昨晚發生的事變得缺乏了底氣,甚至產生出某種近乎負罪的情緒。

「我不會丟下佐助!會和鳴人,還有……還有,我們一定會把他找回來。」

這只是你一相情願的想法罷了,傻丫頭!

井野心裏想這麼說,但看著櫻漲紅了的臉和受傷的表情,她終究沒有把這個話題深入下去。

她叫住準備告辭的櫻,將一條深紅色的緞帶遞過去。

「等一下,把這個再借你系!披頭散髮的跑出去象什麼樣?」

櫻看了看,然後臉更加紅起來——因為這才想起她忘在了某個地方的護額。而對井野不問這一點,也令櫻覺得困窘又感激。

很多很多年前,在最沮喪的時候,也曾經這樣接過同樣的東西啊。

「謝謝你!井野。」

「哼,只是借你而已,要還的。還有啊,記得你說請客別賴帳!」

看著櫻低頭系緞帶,井野裝作沒有注意到她脖頸上的斑斑印記,把眼睛轉開去,若無其事地替她拉高領口、整理一下頭髮。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可以挽留住漸行漸遠的朋友。 

 

 PART.2

卡卡西走進玄間所在的病房,正好一陣笑聲響起來。

「好熱鬧啊!今天人到的還真齊呀!」

「哦,新副隊長也來了!」阿斯馬掐熄手中的煙頭招呼他。

他有點驚訝地望著屋內眾人,阿斯瑪、紅、凱、青葉等幾位私交良好的上忍都聚在這裏,這種陣容與其說是來探病,更像是把平日裏聚會胡侃的地方從酒館改在了病房而已。

而那被探望的對象,此時在大家的笑聲中正一臉無可奈何,一看見走進來的卡卡西,更加不高興起來。

「是啊,加上一個你就太多了,幹什麼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跑進來?卡卡西!你不會也和這些閒人一樣,拿什麼探病為藉口來找我的碴吧?」

「雖說我也只是因為要換藥順便而已,不過好歹也是來探病,你也不必表現得這麼不友好嘛!還是你被這些傢伙找到了什麼碴結果他們笑得這麼開心?」

卡卡西聳聳肩,還沒等眾人開口,彎腰好奇地瞅著玄間的臉問道:「說起來,怎麼你的傷,看上去比昨天回來的時候還要重似的?」

「不,這不叫傷啊,卡卡西!這可是愛的印記喲,你沒發現玄間其實滿臉都是桃花嗎?」

青葉搭住他的肩膀,嘻嘻笑道。

「哦,是這麼回事呀!」

卡卡西點點頭,下意識低了一下臉。雖然因為臉上的面罩,這根本沒有必要。 

「什麼叫‘哦,是這麼回事呀’?別說得好象了然於胸似的,」玄間沒好氣地,「我不過是因為身受重傷不想跟某個女人計較而已!」

「是你自己手不老實才被人家靜音收拾了吧?」

紅笑著不屑道,為自己姐妹的反騷擾義舉正名。

「其實你已經該慶倖那姑娘和她的師父比起來,已經非常溫柔可愛了。換做是五代火影本人,不,即使換成是卡卡西家那只小野貓你也不會坐在這兒了。對吧,卡卡西?」

「啊!」對阿斯馬無心的調侃卡卡西不置可否。

「對了,說起那小丫頭,我這裏也有件關於她的麻煩事呀!」凱想起什麼,有點為難地撓頭,「還正在想怎麼辦呢?很為難啊!」

「還有能夠難到你的事嗎?凱,你用青春和熱血去擺平不就好了!」

「哼,如果可以的話我是想這麼做啦,」凱不理會玄間的調侃,「但這世上也有屬於青春本身的煩惱呀!其實,是前幾天被小櫻的爺爺來拜託我去和日向家做媒,希望讓小櫻和寧次訂婚!」

「哈?」

一群人聞言大驚,正在喝茶的紅差點將水噴在玄間的被子上。

當然令他們震驚的與其說是做媒本身,倒不如說是居然有人會想到拜託凱去做這種事的緣故——對於老大不小但戀愛與婚姻記錄都為白紙一張的凱來說,這簡直是個天大的玩笑。

但凱罔顧眾人的感受,兀自煩惱不已:「雖說都是我可愛的學生,但這對小李來說就太殘酷了。你們也知道小李一直傾心於小櫻,如果當老師的卻把他的戀人說給其他人家,實在有違師道不是嗎?」

——這和師道扯不上什麼關係吧?而且小櫻什麼時候成了小李的戀人?——

每個人心裏都不以為然地這麼想。

卡卡西抱起手臂,默默靠在一邊聽著。

「大概因為寧次雖然是分家的孩子,但到底是名門日向一系。春野家那位老人還真是有一手,不愧‘木葉經營之王’的名號,挑這種非常時期拿自己孫女打起算盤來了!」

玄間有點刻薄地說道。

春野家在木葉村並非什麼忍術名門,家族中除去櫻早逝的父親楓以外,也沒出現過一位不得了的忍者,可在村裏的地位卻絕對不能說不重要。只因為目前春野家的當家家主、櫻的爺爺槐,是一位以精明手段創業的商人,村中物資流通和與他國之間的貿易往來,曾經一度是他大展身手的舞臺。而似乎為了擺脫生於忍者村卻重商輕武的尷尬境地,又不遺餘力地將累積的財富用在與名門權位者的結交和經營之中。

「但撇開這些不說,就人本身來看,我認為日向甯次其實和小櫻倒是很登對呀,年紀、身份和長相什麼的,如果訂婚未嘗不是好事。」

紅比較厚道,且想的角度不同。

她是這幫上忍中唯一的女性,而且因為自己與阿斯馬的關係,總是只看到事物好的一面。幸福中的女人總有點盲目樂觀,即便是作為少之又少的女性上忍也不例外。

「小櫻和甯次平時好象沒什麼來往吧?比起來鳴人和小櫻的感情更好些,畢竟都是一個老師帶出來的同伴。」阿斯馬說,被紅瞪了一眼後馬上改口道,「不過小櫻似乎也不大在意那小子啦。唉,總之,卡卡西你教出來的小野貓真是麻煩呀!咦?」

眾人這才注意到卡卡西已經不在這裏。

「這傢伙又一個人溜掉了啊!喂,玄間,」阿斯馬轉向病床上的玄間問道,「他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別裝傻了,你總不是為了無聊才跟著他一起回暗部的吧?」

玄間只顧咬著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支草根,過了一會兒才說道:

「到他剛才進來之前為止,本來情況是不太好的!」他小心斟酌著字句,「總覺得發生了些什麼,所以剛才的他看上去有些不同!」

「發生了什麼?如果是好的不同的話,那就是好事吧!」紅說。

「我覺得那傢伙看上去一直都是那樣啊!你們究竟在說些什麼?」凱不解。

但玄間和阿斯馬一個繼續咬草根,一個又點上一支煙,都沒有說話。 

 

 

趁著他們說得熱火朝天時,卡卡西已經一個人溜出來,正走往創傷室的廊上。

凱提起的事倒對他沒什麼大的衝擊,但他也不認為自己能夠繼續不動聲色地和那幫老友們攪入這個話題中。

所謂成年人的意思,就是面對無法解決的問題時懂得採取逃避的態度而已。他這麼嘲笑著自己,搖搖頭。

來到創傷室,護士卻都不在,只有靜音正忙碌收拾著藥品,看見卡卡西逛進來便招呼他。

「今天怎麼有空來?卡卡西。」

「來換藥的。」卡卡西指指肩膀示意,微笑道,「順便去看望了玄間,那傢伙多受你‘關照’了!靜音小姐。」

靜音的臉紅了,裝作沒聽懂他話裏的弦外之音。

「你要換藥的話,負責的護士剛被我派出去了,不過正好小櫻還在裏面房間拿東西,我叫她出來幫你!」

「恩!」卡卡西本想點點頭道謝,但話還沒說只聽到裏面傳來許多東西摔落一地發出的巨大聲音,嚇了靜音一跳。「小櫻不要緊吧?在搞什麼呀?」

「我進去看看她好了!」 卡卡西苦笑著說。

里間的地面上摔碎了一地的藥品和手術器具,卻看不到人影。

他歎口氣,徑直在一張桌子背面發現到心慌意亂蹲在那裏的肇事者。

「你在做什麼?小櫻。」

女孩困窘非常地抬頭看看他然後又飛速低下,裝作在地上撿拾東西的樣子。

「沒、沒什麼呀,只是撿東西而已,你沒看見嗎?」

「是啊。那麼,等一下可以麻煩你幫我換藥好嗎?」

「……哦!」

用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應了一聲後,櫻慢騰騰像是很勉強地站起來,仍舊頭也不抬地小心翼翼繞過他,去取來了一些繃帶和藥品。

卡卡西坐下來,脫去上衣。肩膀上的傷是最後那場邊境線上的戰鬥留下來的,不算太重,起碼比起和他一起留下來的玄間而言。

想到這一點他感到諷刺,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從以前到現在,儘管說著即使拼死也會保護同伴的話,但最後往往活下來的還是他自己,只留他一個人咀嚼著悔恨而已。

但是,惟獨她,抱住她後,無論如何也不想就這樣放手。他抬眼看向她。

櫻走過來,眼光一接觸到他露出來的身體,立刻象被燙到一樣轉開。——她的汗水沾在他胸膛上的情景,他動作時肩膀上伸展得如同獸類的線條,皮膚上揮發的氣息……排山倒海般滾燙的熱流席捲而來,令她幾乎想轉身就逃。

他向她伸出手。櫻被嚇了一跳,立刻用手死死抵住他胸口。

活象只尾巴上的毛全部豎起來的貓。

卡卡西一愣,然後無奈地苦笑,把手中拿著的、被馬虎留在他家中的那條護額展示給這只受驚的貓咪。

結果她的臉更紅了。為自己的失態而更加狼狽,只好怏怏地拿過護額來系上,無奈卻越急越亂地半天也弄不好,頭髮、手指與額帶繞成和心情一樣的一團亂麻。

看著那個小腦袋轉來轉去假裝鎮靜跟護額較勁的的狼狽樣子,卡卡西覺得自己很難控制住笑意不泛起在面罩下,胸膛中如同潮水般彌漫上一股柔軟的疼痛。

他把手放進她的頭髮中,和她慌張的手指糾纏著。

「身體,還要緊嗎?」

一邊幫她系著護額,他一邊低下頭輕聲問道,嘴唇幾乎貼在那頭柔軟芬芳的頭髮上。

溫熱的氣息靜靜拂過她耳際。

櫻當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初夜的不適,加上他即使已克制和溫柔、但仍然要得太多的次數和太過強悍的佔領。

當然不會不——要——緊。

但是,也比不上被造成這結果的始作俑者這麼問更「要緊」。

她有點惱。但更恨自己對他的平靜和溫柔無力招架,只會笨拙地點點頭。

「是嗎?那就好。」

他簡短而平靜地說道。手指滑過已經系好的帶結,輕輕摩挲著少女發際線與脖頸交界間柔膩的肌膚,留戀地,不想就這樣離開。

為什麼要偷偷溜走?為什麼在那樣擁抱後又想推開?為什麼不敢抬頭看著我?

他知道這些問題的幼稚與無益。因為他比她本人更清楚這些問題的答案。

他是她的老師。她是他的學生。

他已經將屆三十了。她卻仍然只有十四歲。

他是聲名在外的木葉上忍。她是五代火影入室弟子。

他是無親無故、卻背上太多記憶恩怨與責任義務的男人。她是被家人寄予希望、未來還沒開始的女孩。

——你們,是不可能的!——

是的,他們之間仍然是不可能的。

——你不會去做什麼奇怪的事了吧?——

是的,他們之間的事是奇怪的。

可笑的答案嗎?但可笑的事情卻往往是鐵的法則。

當身體與心靈上的狂喜、滿足和眩暈之後,當他和她坐在這裏,當陽光撒在兩人之間的時候,曾經一度越過的那條界線又回來了。

如何延續那一晚不願醒來的美夢? 

櫻抬起頭來,望進那只眼睛,平靜的深黑瞳孔下灼燙奔騰的感情熔岩,只要這麼望著,她的胸口就會熱熱地疼起來,忍不住想要用手指,來觸摸他眼角的皺紋和落寞,和面罩下熱吻過她的嘴唇,然後又一次地什麼都忘記。

這時門打開了,靜音探了半個身進來。

「小櫻,還沒給你的卡卡西老師換好藥嗎?快一點喲!」

櫻迅速低下頭。卡卡西收回手。

幻象消失了。距離和界線卻仍在。

這麼近,那麼遠。 

 

PART.3

「終於找到你了!」

卡卡西推開蓋在臉上的書,從來者身後直落下來的陽光令他眼睛微微眯起。

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光聽那中氣十足卻浮誇的聲音便知道了。

自來也一邊大剌剌地坐下一邊拈起那本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舊刊《親熱天堂》:

「雖然作為我的書迷我是沒什麼意見,但身為暗部副隊長竟然跑到屋頂上來偷懶,也不怕綱手那女人扣你薪俸!」

「我可沒準備把任務以外的私人時間也賣給火影大人啊!」

灰白發的副隊長無可無不可地回答道,坐起了身。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鳴人呢?」

「誰知道那臭小子,轉眼就沒影了!大概跑去吃拉麵了吧!」

「這次出去有收穫嗎?」

「收穫?說麻煩比較正確。」自來也皺皺眉,像是不大滿意自己的這個賣弄辭藻的回答似的,「關於大蛇丸在岩國以西靠近中央的地方建了新音忍基地的消息只是個空餌,但是我和鳴人路上受到曉的攻擊一事卻是真的。而且他們好象也已經準備對砂忍那個臭屁小子下手了。另外,各國之間的邊境也不太平,看樣子不知道哪天就會打起來了!」

「啊,真的是很麻煩呀!情況演變成最糟之前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卡卡西淡淡回答,頓了一下後問,「那麼,也沒有關於佐助的消息嗎?」

「哼,別問這麼沒創意的問題。」

一直以來自來也對佐助都沒什麼好感,正如他對大蛇丸本人一樣。但七班其餘人員對這個迷途少年表現出的堅持,雖然令他不解和生氣,最終卻還是走上一起尋找的道路。這也是他本人一個無法解釋的怪癖行為罷!

人是多麼難以準確理解和定性的生物啊!

兩人間稍微沉默了一會兒,自來也又開口道:

「與其談這個問題,另外還有一件事。我們從中央府那邊一路回來,都有些不好的流言!你明白吧?」

「是嗎?」卡卡西仍只是點頭淡淡說道。

「一句‘是嗎’就完啦?外面都傳成那樣,你們在村裏的立場想必也很艱難吧?雖然你跟那丫頭之間發生了什麼我沒興趣,但看來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想。綱手那裏也接到木葉大名的傳喚了,事情如果鬧大的話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嗎?

儘管早就有了這個覺悟,但卡卡西還是感到一陣苦澀緩緩流過胃部。

從他和那個孩子不再是以師生而是以男人與女人的身份面對那一刻起,無論怎麼小心掩飾,有些變化始終是無法瞞人的。世界上再沒有比男女之間更容易被外人看出端倪的關係了,尤其是一段不見容於世的關係。漸漸地,正如夜雨難瞞。

當那些摻雜著惡意、驚訝、懷疑、厭惡甚至猥褻與曖昧的視線與流言,總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蛇一樣出現且蔓延尾行而來的時候。

以他做為上忍的身份和如今暗部副隊長的地位,誠然不會遭到正面的攻擊與彈劾,但並不代表那流言與目光的力量不存在,而他比任何人都切身體驗過這種力量的可怕,也見證過自己最重要的人屈服於這力量的過程。

所以即使他把那個小身體摟得再緊又如何?他甚至無法讓她不被這些捕捉到、傷害到,更遑論讓她在自己雙臂中重現安心甜美的笑容。

自來也摸出煙袋點上,本想說出自己探聽來的關於這流言背後的複雜陰謀,但又改變了主意,因為目前困擾這個男人的最大心結不在於此。

「喂,別這麼死氣沉沉的,拿出當初野獸一樣把她按倒的氣魄來!不然乾脆跟綱手攤牌,叫她把這個徒弟嫁給你算了,這樣一來也省了那些無聊閒人的口舌了!」

自來也的主意只有讓卡卡西苦笑,因為這是連說者本身都知道的餿主意。

如果可以這麼簡單就好了。

「多謝你的指教,我會考慮的!」

卡卡西站起身來。

可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的。

他甚至想過比這更離譜的,當每次抱著她時、都想要和她提起的那個主意。

但她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雖然很想騙自己期望她或許會露出可愛淘氣的神氣來點頭應允,可同時也明白到只可能會嚇到和為難她而已。

她需要他。依戀他。喜歡他。

但,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愛他呢?

或者說,即使有一點點地愛他,也不足以令到她放棄曾經經歷的、現在擁有的、未來可能發生的,因為春野櫻這個名字而擁有的包括家人、朋友和所有記憶與關係吧?

所以即使會一次次出現在他面前、投入他的懷抱,但最後每次還是會掙脫他不願放開的雙手離開。

他不想放開手。而她沒有堅定到不想掙脫。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區別。

因此他一直無法出口。

可是,要不要試著說出口看看呢?

他想著。

在原本約定的,相會的今晚,對她說說看好了,說不定……

那天晚上,盯著彌漫在房間中柔軟無邊的黑暗,他聽著在自己胸口中一遍遍鼓動的聲音:

「一起走吧!」

「一起離開吧!」

「去一個足夠遠的地方吧!遠到沒有所謂忍者這個身份,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一起生活吧!」

一直想對她說的,小小的、微弱的願望。

但她沒有來。 

 

 

「一回來就知道跑這裏吃拉麵!鳴人你呀……」

「嘿嘿!」

坐在一樂拉麵店熟悉的位置上,櫻托腮看著黃發的同伴露出沒心沒肺的貪婪饞相迅速幹掉一碗大份叉燒拉麵,好氣地笑著說。

走到火影辦公大樓前正遇上出完任務後跑來找她的鳴人,興沖沖地說是要請客,結果最後還是跑到一樂這裏來,還是根本不懂得挑點有情調的地方來討女孩子歡心。

真是沒什麼改變呢!櫻想。

時隔兩年才歸鄉,馬上又和師傅自來也出了一趟大任務,但並沒有疲憊的陰影留在少年野狸一樣生氣勃勃的臉上。這一點讓她感到莫名溫暖和安慰,就像是給最近籠罩在自己周如冰冷沉重如雨幕一般的環境中投入了久違的一縷陽光。

她把自己那份拉麵推過去。

「咦?小櫻不吃嗎?該不會又是在減肥吧?」

「胡說什麼?我只是不餓而已,而且反正是你請客,先管飽自己吧!」

「那我不客氣了,」鳴人很高興地把碗拉到面前,「你今天去醫療部嗎?」

「啊,大概,不用了吧!」

櫻有點心不在焉地含混回答。

事實上,她是剛從醫療部出來——準確地說,是被「趕」了出來。

今天是忍者學校小學生們體檢的日子,原本定由她來負責。然而在開始之前,那種複雜視線與竊竊低語交織的情景再次出現,並且很快地,一位學生家長代表和靜音進行了交涉,要求更換人選。

「雖然還年輕,但她也是一位很出色的醫忍,請放心好了!」

「話是這麼說,不過,」那個婦人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故意壓低聲音卻又剛好讓在場人都聽得見地說道,「年輕而不檢點的醫忍,可是沒辦法讓病人放心的!所以無論如何請更換一個人吧!」

家長群中湧現出一陣贊同的騷動。靜音為難地絞起手,看著不遠處一直低著頭的櫻。

這大概算是頭次正面接觸吧?櫻意外地感到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堪,反而是那些在一旁滿臉好奇的小孩子們的眼光令她難受。

最終還是逃走了啊!

她歎了口氣,引來原本一心專注於拉麵的鳴人的注意。

他停下手中的筷子,湊上前盯住櫻的臉仔細看起來,過近的距離嚇了走神中的櫻一跳。

「幹、幹什麼?」

「嗯嗯!」

鳴人眼睛眨也不眨地,帶著迷惑又羡慕的複雜心情看著這位既是自己一直單戀的物件又是最重要同伴的女孩。

不知道是否自己的錯覺,即使是他,也察覺到對方以前那種仍略帶生硬與青澀的的少女之美產生了某些奇妙的變化。硬要形容的的話,以前他所認識的春野櫻,如果是初春陽光下一樹緊鎖的櫻花花蕾,現在這個少女則更象銀色月華下隨微風打著旋兒靜靜散落的花瓣。

當然少年本身是聯想不出這種文氣比喻的,但看著心儀女孩那種從眼角眉梢間散發出來的、幾乎可以被稱為性感的淡淡嫵媚,著實令他怦然心動之餘,瞬間也體會到當年不能挽回佐助時的無力感與挫折感。

「你好象變了,小櫻!」

原本準備一巴掌賞給那張快貼上來的臉,聽到這話櫻愣了一下。

如果面前這張臉知道她和那個人之間發生的事,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

她推開這張臉,虛弱地說道:

「白癡!每個人都會變的呀,以為都和你一樣麼?」

鳴人撓撓腦袋。 他想起曾經在旅途中聽到過的事情來,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但看著眼前少女的變化,又開始猶豫起是否問那個難以開口的問題。

這時門簾被挑開了,在店主喊出歡迎光臨之前,小李那樂天熱情的聲音就已經充斥了整個店內。

「鳴人,你回來啦!下次別再一個人了,讓我們和你一起戰鬥,大家團結才能成功啊!對吧,小櫻!」

兩人回過頭,面對正走進來的三位凱組成員以及雛田。

小李的話讓櫻莞爾一笑。這個人和鳴人真是太象了!同樣單純而熱血,同樣一股子不服輸的勁頭,同樣愛說些自以為是別人聽來卻噴飯的話,還有同樣地——對她的好!

天天對於小李的話露出不悅的表情,雛田仍是緊張而羞怯地望著鳴人。最後進來的甯次正好撞上櫻的視線,冷淡清秀的年輕面孔上表情一窒,很快轉開了一雙銀白瞳孔。

有點尷尬呢!櫻想。她已經知道了家裏想和日向家訂親的消息,想必對方也不會完全不知道,所以肯定覺得困擾又討厭吧?

為什麼,大人總是替孩子做出他們認為最有利實際上卻很荒唐的決定呢?

「對了,凱老師說今晚請我們去吃牛肉鍋。鳴人和小櫻一起來吧!」小李說。

「不了,」櫻站起身,「今天家裏有點事,我要早一點回去!」

小李和鳴人臉上露出明顯的失望與沮喪表情,櫻有點內疚地:

「你們玩得開心點好了!回見!」

是的,不是不內疚和難受的。

和發覺到自己竟然忘記了孤身逃離的黑髮少年那刻一樣。

但即使如此,為什麼此刻自己心裏想起的仍是只有那個人落寞的背影和懷抱的溫度呢?

回到家裏,櫻猶豫著是否要跟媽媽談不赴和日向家的相親會。

開口之前,春野家家主、也是她爺爺的巨掌就已經重重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不知廉恥!」老人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

半邊面頰著了火一般滾燙而刺痛,她嘗到嘴裏的甜腥味,有熱而稠的液體從鼻子裏流下,滴在手背上。

不—知—廉—恥?

這就是你們的結論嗎?

只是因我想和那個人一起,只是因為那個人正好是我的老師,只是因為你們不認可我們而已。

媽媽死死抱住她怔忡倔強的身體,眼淚打濕了衣裳:

「小櫻!小櫻!別再見那個人了!媽媽也需要你啊!你還這麼小,媽媽不能沒有你!」

媽媽,別哭,別哭,小櫻是需要媽媽的,所以,別哭。

可是,我也想見他,約好的,今晚,甚至以後,仍然想一直見到的他!

卡卡西老師。 

 

 PART.4

中央府。聚樂第。

一位身著白地禦簾孔雀花樣長袖華服、烏髮曳地的年輕貴婦坐在正位上,敷白施朱的美貌容顏上露出樂不可支的笑容,向她的女醫師問道:

「你聽過外面的流言了嗎?琳,自己的故鄉鬧出那種醜聞想必讓你為難了吧?」

「是,屬下惶恐!末夫人。」

面對這輕快卻不帶好意的問題,年輕的女性醫者琳以平靜的態度回答上方的這位貴人。

三代將軍光哲的側室末姬,小名稱為阿露的這位女子,是上任岩國大名的女兒,如今作為將軍的寵妾,無疑是身份極為尊榮的女性。

然而此刻她表現出對流言的關注,似乎比世間任何凡婦更為熱切投入。正確而言,她的態度不是為了好奇求證,而更像是知道事實確鑿似的,並充滿了和她的美貌不稱的惡意。

「啊呀,對了,我聽說男方是琳認識的人吧?難道說是以前的戀人,這不是更過分了嗎?竟然和那麼一個小丫頭……」

「沒有這種事。我們只是少年時執行任務的同伴,而且,」琳秀麗的眼中掠過一絲暗淡的影子,「我現在已不是木葉的忍者了。」

「那就好了。我原本還在擔心怕琳會傷心什麼的,所以想勸勸將軍慎重考慮來著。」

琳抬起頭看著末姬。

對方若無其事的話中所隱含的另一重意思,令一股戰慄的寒意從琳的背脊上竄起。

雖然自被召入中央府時起,已感到圍繞這個女人身邊有許多暗流湧動,但此刻她還是確認到面前的人絕非是好管閒事和搬弄是非的貴婦那麼簡單。

可是,為什麼?琳不明白,也感到隱隱的揪心。

——會發生什麼?那個人會怎麼樣?——

末姬像是知道她準備開口,揚起手示意身邊的侍女送客。

門外的套廊上,兩位正等候在外的訪客與出來的琳打了個照面。

黑八丈質地上織有鮮紅雲紋的斗篷和綴上幕簾的斗笠,這樣的裝束出現在大奧內宮,原本是知道不該抬頭去關注的,但此刻心事重重的她忍不住在擦身而過時瞥了對方一眼。

微風掀動的紗簾縫隙中,是一雙有著血紅瞳孔、狹長而秀麗的眼睛。

她愣住。她想起他是誰了。一股深重的無力感瞬間籠罩了整個身體。

 「好遲呀!沒想到曉是這麼沒時間觀念的組織啊!」

對著進來的兩位神秘訪客,將軍的側室擰起娟秀的眉毛:

「或許你們對捕獵九尾的事不著急,但我已經等不及了哦!」

末姬美麗的嘴角流露出冰冷笑容,即使從來訪者冷漠的眼中看來,也如同女鬼般險惡。

「我已經等不及,要看著旗木家的男人下地獄了!」

該發生的,終究還是要發生了。綱手歎著氣。

當她接到木葉國大名的傳喚時,已經大致知道自己要面對的問題是什麼。

「綱手大人,不不,是五代火影大人,你究竟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呢?」

木葉國大名是一個有著圓胖身材和機敏狡猾小眼睛的男人,更像是一個樂天精明的商人而非貴族,實際上他正是以商人的手段經營著木葉國,因此在中央和鄰國之間木葉也被稱為「商人之國」——至於這個稱呼是褒是貶就見仁見智,但至少這個男人不是無能之輩的事實眾人還是基本認知的。

而此時這位心寬體胖的大人依然保持著表面上的不動聲色,但開口的第一句話還是暴露出內心的焦躁來。

「我在中央那裏,可是被西邊的那些傢伙們在將軍面前狠狠告倒了一狀啊!」

「是,給您添麻煩了……真的很抱歉!」

雖然道歉不合她的個性,但在這件事上綱手只能乖乖低頭,說著一點沒建設性的廢話。

「我想聽的不是你的抱歉,五代火影大人!我個人而言,緋聞也好、醜聞也罷,並沒有興趣去插手你們忍者村內部的私人問題。可是你應該知道在現在這個階段上,任何一點火苗都有可能撩起各國之間戰爭的大火,何況,這火苗還是來自你們內部,所以這件醜聞已經不是有關風化或者道德那麼簡單了!」

「是的,我明白。但畢竟這樣的事是發生在我的管轄下,我會負責處理好這件事的……」

「不,火影大人,你不明白。戰爭已經開始了。」

大名的聲音冷冷的。

「這件醜聞已經把木葉之國推到了火藥桶的邊緣,雖然霧、雲、砂、岩哪一個都遲早可能被推到這個邊緣,但我不會讓木葉沖到浪尖上。而且中央府那邊將軍本人已經開始插手這件事,他把我傳喚上去就是有所交代!所以現在,這不但是你不能負責、而是連我也不能負責的事了。」

綱手沉默了,一邊是為了克制拿起茶几上的茶具砸向那個男人臉龐的衝動,一邊又為心中認識到他所說話中殘酷的正確性而痛苦不已。

掙扎了好半天,她才從牙縫中擠出話來艱難地問道:

「既然如此,朝廷到底有什麼打算?需要我怎麼去執行?請大人您儘管吩咐。」

木葉大名看見了對面五代火影那不情願的、卻不得不退讓的覺悟,便放下手中的茶杯,傳達了最高權位者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