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7-16 19:20:11晨心

對不起.謝謝你 番外篇 (10)

十月十八日 星期五 平行線的交叉點

我早上又是被從窗縫中灌進來的冷風給凍醒的;十月的利物浦,清晨和晚間的氣溫已降到個位數字。這對台灣來的我而言,已經開始感到有點吃不消。

我趁著白天到市中心吃午餐時,順道繞到卡片店,想挑張生日卡片給古勒漢。

卡片店,是國外少數比台灣方便的地方之一。

顧名思義,在店裡你可以找到大部份你想得到的卡片:離職卡、搬家卡、情人卡、週年慶卡、生日卡、分手卡、想念卡、康復卡…應有盡有。 生日卡甚至幫你分類,給爸爸的、給媽媽的、給姐姐妹妹、給哥哥弟弟、廿歲、卅歲、四十歲…、給男朋友的、給女朋友的、給老公老婆的,也有給特別的朋友的。

即使種類眾多;但因為對象是昨天剛認識的古勒漢,實在很難挑卡片;挑字面太熟稔的,顯得我太過於膚淺,但若挑太過於平淡的,又好像不夠誠意。最後,我在「特別的朋友」那一區,幸運地找到一張深淺適中的卡片。

我隨後又繞到想念卡片區,挑了一張「當我們分隔兩地」,打算利用空檔時間將它寄給榮恩。

在回家的公車上,我並沒有在家門口前的公車站牌下車;我憑藉著前一晚的記憶,往前多搭了兩個站,並由模糊的記憶帶領著我走到古勒漢的家門口。

我試圖將卡片和小禮物從古勒漢門口的郵件口投進去;無奈郵件口太小,我在投遞無門的情況下,只好將東西留在門口懸掛的花籃上。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要這麼作,因為我對古勒漢並沒有「來電」的感覺;我只是單純地以為,這樣或許可以讓心碎的他開心一點。

或許,是造化弄人吧?一直以來,我天真的以為我和榮恩這兩條平行線終有交會的一點;沒想到,我們這兩條平行線真的交會了-只是我們在這一天,幾乎同一個時間點,各自交會了另外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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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中的老東家因為更名省下一大筆經費的原因,決定將省下來的經費投資在更新電腦作業系統上;也在再三考慮後,選定目前市佔率排名世界第二的「菲迪力歐」系統。無獨有偶的是,高雄的姐妹店正好就是使用這套系統,所以在資源分享的角度上,更換這套系統的利多於弊。

也因為如此,台中派出六位到高雄觀摩研習作業系統及流程;資訊室二位及客務部四位。資訊室除了經理外,自然就是榮恩當選了;而客務部則除了本館與會館各派一名經理外,也分別派了一名副理。而阿曼達,因為在我離職後便順理成章地昇上來坐我的位子,於是這個空缺也理所當然由她填補。

到姐妹店觀摩,自然是在姐妹店過夜;難得有機會用公費住五星級飯店,讓幾位廿出頭的小朋友高興地到彼此的房間串門子;而榮恩,也被阿曼達叫到她們房裡串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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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說你別嚇到,榮恩和阿曼達好像已經…」我在從古勒漢家附近搭公車回住處的路上,收到和阿曼達同行的另一位副理傳來這個充滿同情的警告簡訊。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但也明白我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去干渉榮恩的自由戀愛,我能作的,只有祝福。

是的,祝福。我故作輕鬆地傳了簡訊去捉弄榮恩,也故作大方地祝福他;沒想到榮恩很快地回傳簡訊反駁,說「我們根本沒怎樣」。

我躺在三坪大的房間裡,客氣地回應古勒漢打來道謝的電話;隨後即盯著榮恩回傳這短短的七個字發呆;我想,我該作好心理準備了,總有一天他的身邊會有一個女孩子照顧他的,而或許,若這個女孩子能是我的朋友,也是好事一椿。於是,我開始作最壞的打算:也就是榮恩真的談戀愛了,而對方不幸地正好是阿曼達;我該怎麼辦?

一直到十二月回國發現事實的真相前,我始終努力練習著下次大家見面時;要怎麼祝福他們。


十月廿一日 星期一 當我們分隔兩地

今天買給榮恩的卡片,裡面是一首Dobbie A. Stimes 寫的詩;為了避免語言上的隔閡,我特地幫榮恩附了一份自己翻譯的中譯本:

「當我們分隔兩地
時間對我己不具任何意義
白晝加倍漫長
夜晚彷彿永無止盡
因為我只能一直想你
想著沒有我陪著你的日子是否對你也同樣難熬
反覆沈淪於需要擁抱你的渴望

當我們分隔兩地
我躲在自己的夢裡
在夢裡我可以抱緊你並感受正溫柔地依附在我唇上的你的雙唇
你是我的一切
我最親近的朋友
我最真摯的所愛與希望

當我們分隔兩地
我苦於這樣的分離似乎永無止盡
但我希望你知道,你始終在我心裡
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所以即便有時我無法陪伴著你
世上也沒有任何事物能阻擋我找到回到你身邊的路-因為我愛你。」

這首詩,道盡我這個決定下所背負的無奈;寄這張卡片不是期待能改變什麼,只是希望能將我的想法,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傳遞給榮恩。


十月廿二日 星期二 違反常規

「要不要出來喝個東西?」就在我對「資源管理」報告腸枯思竭之際,古勒漢傳簡訊邀我出去喝一杯。

橫豎我正悶得發慌,我便打電話過去;「去哪裡喝呢?」

「現在已經快十點了,」古勒漢笑著說,「就在你來我家路上會經過的那間華靈頓酒吧好了,不過那不是同志酒吧,只是一般的酒吧哦!」

「我無所謂,」我笑著回道,「那要怎麼去?」

「實在是很近,」古勒漢說,「喝了酒又不能開車,我們就各自走到酒吧碰面好了。」

晚上一個人走在利物浦的街道,實在不是什麼愉快的經驗;除了凜冽的寒風之外,幾乎沒有路人的人行道也好像隨時會有扒手出現的感覺,總之,就是很陰森就是了。

進了酒吧,裡面的暖氣和人氣,我整個人才暖和了起來;不過,真正讓我開心的,是我總算有一個可以講話的對象。

華靈頓酒吧又和上次去的同志酒吧不一樣,除了裡面的客人不是同志外,主題也顯得相當不同。我看到兩、三桌的客人在玩撲客牌,不過大部份的人正在玩機智問答遊戲。

這是一個願意參加的人都得付費的遊戲,最後由答題最多的人贏得全部的獎金;換句話說,就是另一種型式的賭博。

古勒漢就像導遊一樣地邊跟我講解遊戲規則,一邊自己猜問答遊戲的答案;不過,很快地,我就因為猜不中半題感到無聊。

「想走了嗎?」古勒漢問,今天他比起上次在「面具」時還要有禮貌一點。

我點點頭,我們走出酒吧;但我不知該向左轉還是向右轉。向左轉是回我家的路,向右轉則是去古勒漢家的路。

「你要去哪?」古勒漢說,「往這邊走啊!」古勒漢將頭向右傾,點了點說道。

原來是要回他家!我那天生愛亂想的腦袋又開始轉起來了,這次不會是要…?

第二次進古勒漢家,多了一種莫名的歸屬感;但我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只是這回我們的話題顯得很空泛,沒有談他的前任,也沒有談我的前任;我們只是聊著生活上的事,比如他的工作、或者是我的報告。

「你有沒有在Gaydar認識其他人呢?」古勒漢問。

「有啊,」我不以為意地說,「但不能算認識吧?」

「為什麼?」古勒漢接著問。

「都是一些找炮友的,」我聳聳肩說,「這種人多半也不會再聯絡,不是嗎?」

「我不知道,」古勒漢嘟了下嘴,「我不會上網只是找人上床。」

「那你若不是稀有動物,就是在騙人。」我心裡想道。

「我在想,」古勒漢終於提起這敏感的話題,「我們也見面二次了,卻連接吻都沒有;這在同志的圈子裡,是違反常規的。」

「違反常規?」我笑了起來,「你是說,我們在網路上不管認識什麼人,見面就一定得發生關係?」

「不是,」古勒漢紅著臉說,「我是說,一般人早就上床了;而我們似乎跟別人不太一樣。」

「呃,」我咬著唇說,「我不知道對你是怎樣,但你不是我第一個沒有上床的同志朋友。」

古勒漢揚了揚眉,似乎是不認同但可以接受。


十月廿四日 星期四 意料之外的第一次

今天開始我的第三門課,所幸第三門是選修課「消費者行為」;這在大學時就修過了,所以大致上教授講課的進度和實例都不難消化及理解。

上完頭一回感覺到有成就感的課,也讓我暫時將「擠」不出來「資源管理」報告的陰霾暫時抛到腦後。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我打電話問古勒漢。

「去哪裡吃?」古勒漢問。

「呃…我不知道…」我支吾地回道,「利物浦你比我熟,不是嗎?」

「這樣吧,」古勒漢說,「我差不多再卅分鐘後去接你,我們在我家吃。」

「你家?」我有點納悶,「吃什麼?」

古勒漢笑了起來,「我買了些中國炒麵,反正一個人也吃不完;你也可以幫我作菜。」

作菜?這個聽起來甚是甜蜜的提案,可是讓自小養尊處優,並且信奉「君子遠疱廚」的我不知所措。

掛了電話,只賸卅分鐘,就算有食譜讓我惡補也來不及;再說,我連一本食譜都沒有。

一直到進了古勒漢家,我還是對於進廚房一事感到無比的恐懼。

「可以請你幫我處理一下蒜頭嗎?」古勒漢邊將麵條從冰箱裡拿出來邊說道。

原本已經手足無措的我,在聽到古勒漢的第一道指令更加慌亂;「蒜頭?在哪裡?」

「就在你後面的籃子裡。」古勒漢似乎很肯定身為亞洲人的我,一定會作菜。

我從後面籃子裡抓了一把塑膠袋,「是這個嗎?」

古勒漢楞了一下,擺出一付很暈眩的樣子,「那是…洋蔥…吔…」

這下我真是想挖個地洞藏起來算了,我紅著臉說,「啊…不好意思…是這一袋嗎?」

古勒漢開始滿臉懷疑地看著我,即使這次被我矇對了。

「你要幾顆呢?」我邊打開袋子邊問。

「四顆應該夠吧?」古勒漢說,「你認為呢?」

我認為?剛剛的錯誤,還不足以告訴你我不會作菜嗎?

「呃…」我猶豫地說,「應該是夠吧?」

還好,在家看過爸媽怎麼處理蒜頭;我不熟練地將皮剥掉、再用刀背將蒜頭拍爛。

「還需要別的嗎?」我問旁邊的古勒漢,同時訝異地發現一起作菜是件很浪漫的事。

「不用了,其他的都在快速包裡了。」古勒漢邊攪拌著鍋子裡的東西邊說,同時廚房開始冒出一股很怪的味道。

說是中國炒麵,其實是油麵;再上一堆豆芽菜和胡蘿蔔,再灑上醬油,就是他們所謂的中國炒麵。即使我很想念家鄉菜,但這種東西對在台灣時極挑嘴的我是怎樣也吃不下。

但看古勒漢作菜作得那麼開心,又一付準備好大快朵頤的模樣;我也只好讓我的演技好好發揮一下了。

即使我加了一堆辣椒蓋掉那股怪味道,我還是足足花了比古勒漢多一倍的時間,才把面前那盤味道怪得離譜的炒麵吃完。

「我們來看片子吧?」收拾好碗盤後,古勒漢提議。

「好啊,」我開心地覆議,「看什麼片子?」

「真善美,」古勒漢說,「你看過嗎?」

天啦…吃完難吃的炒麵,又要看超級老片;老天爺一定要這樣對我嗎?

基於不失禮,我立刻裝起還算興奮的表情,「看過啊,不過我不介意再看一次。」

我們在關了燈的客廳裡,看這部古老的音樂劇;坦白說,實在有夠像老夫老妻。等到整部片看完了,也都快十二點了。

只見古勒漢沒立刻關掉電視,只任由螢幕停格在一片白茫茫的畫面;我有股預感:應該是今天了。

我慢慢轉過去看古勒漢在作什麼,只見古勒漢正透過電視螢幕的光線對著我笑;我也對他笑了笑,覺得有點尷尬。

古勒漢湊了過來,我笑著湊了過去;我和古勒漢在認識了一個禮拜後,終於接吻了。

「要不要到樓上去?」古勒漢笑著問。

我想了想,橫豎隔天沒課;我也很久沒發洩了,點了點頭,便隨著古勒漢上樓。

古勒漢的卧室和客廳差很多,一樓看起來是個有潔癖的人的屋子,二樓則清楚呈現古勒漢是個生活習慣不是很好的人,一堆衣服堆得亂七八糟。

「我衣服要放哪裡?」我手拎著脫下來的襯衫問道。

「隨便啊,」古勒漢也跟著脫起衣服來。

等我們兩個坦程相見,似乎變得比剛才更尷尬了;反正床上似乎是我比較有經驗,當下便決定採取主導地位。

等我將古勒漢壓倒在床上時,我這才驚覺;我還沒有搞清楚他到底是一號還是零號。

不過,我的問題很快就被解決了;正當我快親到古勒漢的私處時,「嗯…啊…」我的上方傳來古勒漢發出的陣陣呻吟,我也因為嚇一跳而停止。

「你…」我驚訝地問道,「出來了?」

古勒漢點點頭,不好意思地說:「我很久沒作了,從樹宇走的那天到現在,也快二個月了;很敏感是必然的;」他起身說,「來吧,換你了。」

面對一樣是同志的古勒漢,自然我就不用像對榮恩那樣客氣,我很快地躺平,等著古勒漢的服務。不過,很快地,我又失望了;原來古勒漢只有接吻技巧還不錯,床上的技巧真是跌破我的眼鏡。

眼看著我完全無法享受,我只好伸手吃起自助餐;古勒漢則也很配合地刺激我的敏感帶。

這樣足足持續了快十五分鐘,我終於覺得差不多了;呼吸也也開始急促了起來。古勒漢停了下來,回頭等著看他努力配合了十五鐘的結果。而也就在我來不及警告古勒漢的情況下,我的精華就這樣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古勒漢的眼睛。

「啊噢!」古勒漢嚇了一大跳。

這個畫面對第一次上床的兩人而言絕對不浪漫,不過卻笑果十足;我頭一回沒癱在高潮後的放鬆,倒是笑得相當歇斯底里。

「你很白目呵!」古勒漢邊擦著臉邊笑說。

「我來不及警告你,」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若停下來,又要好一陣子才會出來,我才想說快點出來算了。」

古勒漢把我的衣服遞了過來,「把衣服穿上吧,我載你回家。」

我邊穿上衣服邊想,從我們不契合的性看來,我和古勒漢是兇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