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潮曾在幽夢影中寫到：『多情者，不以生死易心；好飲者，不以寒暑改量；喜讀書者，不以忙閒作輟。』讓第一次見到此段話的我深感贊同之意，進而起了付諸實行的勇氣。當下我的腦馬上問我的身體：『是要像無頭蒼蠅瞎無目標地努力？還是從善如流跟著人家的腳步順著人家的意？或者是要堅持自己已發揮的潛力，勇敢的走下去？』我的身體毫不思索地回應：『你是要做別人眼中喜歡的你？還是做自己喜歡做的自己？』我的嘴出來主持大局：『那還用說，就算死也要堅持做自己！』說時遲那時快，我的眼角泛出一絲笑意，一場可能發生的內鬨就此平息。

從那一天起，再沒有一次懷疑，不管閒言閒語，暢快地走在我堅持的空間裡。頓時覺得人生好有意義，喜歡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將來也要做每一件喜歡的事情，那種順其自然即可湧現腦海的喜悅自是不言而喻，因此狂野不羈、放浪形骸的次數更是多的不勝枚舉。

已逝歌手張雨生也與我心有戚戚焉地附和：『曾經堅持的，自始自終從未放棄；曾經付出的，而今而後更要努力。』我也要用執迷不悔的堅持，堅持出一片傲人的天地。『我不能帶著鞘兒翁翁央央的替人家飛；不能叫人家繫在竹竿頭上，賺一把小米。』這是胡適先生二十多歲的豪氣，想想自己，前有二十大關排山倒海沛然莫之能禦，後有十七、八年棄我去而不復可追，立志固然容易，要以衝百米的速度持續下去恐怕難免氣喘一下；不過，我會堅持下去，直到更自由的天空像我召以蔚藍，更至高的情感向我寓以純真，我絕不罷手！

或許會有人笑我太過偏激，如此這般無謂浪費兼可惜的堅持，實在看不出一點意義，偶爾也該讓自己走入人群，呼吸一點屬於大多數人而不屬於自我的空氣。哼！我才要為這種想法嘆息，這一定是患了現代人的通病：得來不易的，極盡貪婪；行將絕跡的，極盡慌亂；名著於外的，極盡逢迎；利字當頭的，暗通曲款。儘管堅持後的甜美果實無法立即品嚐，但我始終相信，時間終會讓凱薩的歸凱薩，上帝的歸上帝。

當然，人有堅持、有夢想，自然就偉大，取決衡量的因素絕不是財富或職業，做總統沒啥好驕傲的，做黑手也沒什麼好自卑的，因為你只是堅持做好你自己。花之所以迷人，就是因為他堅持在自己的崗位上，綻放美麗供蜂兒來擷取，而人不僅可如此，更可思考，也更沒有理由同流合污、喪失自我。如果有一個可以將人分出高下的社會，那我唾棄這個社會，而我永遠不會放棄我的堅持，就像文天祥『寧可失去生命，也不能失去人生』的蓋世豪情。


1998/5 changyiyao


【後記】

最近這段時間，我陸續看完了李敖的快意恩仇錄及李敖回憶錄二書，多少也重新認識李敖這個人。別人眼中的李敖，浪漫不羈、口若懸河、下流淫蕩、口誅筆伐，極盡苛薄之能事，又是重義氣、重感情的諍諍鐵漢，蔣家所打不倒、國民黨所磨不死的『坐牢家』，一生曲折離奇、多采多姿，總給人不少驚嘆、扼腕、咬牙、切齒、或主動投懷、送抱，此無他：堅持自己，做自己的主人。因此，一但勇於堅持，須吃別人不能吃的苦；須成別人不能成的事，這才叫『真堅持』、『勇任事』，一但堅持，難免脫俗，面對周遭凡夫俗子，該如何自處？須切切為念，不可疏之！


1999/12 changyiy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