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傷梨和啞巴梨

一腳踏進梅子村黃家，黃媽媽和她兩個孩子，正把梨子的套袋剪開，並進行秤重分級。黃家的長子黃程逸一看到我，便開玩笑的說：「是你把我家的那隻鳥偷走的嗎？」。原來黃家養的一隻綠繡眼失蹤了，三個人已經一面工作，一面為這件事討論了一上午。
黃媽媽把一顆梨子拿給我：「剛剛在剪的時候，不小心碰傷的。旁邊有水龍頭，洗一下，吃吃看吧！」。我把梨子用水略微沖過，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液立即滿溢在整個口腔中。除了表皮略微有些撞傷外，味道和口感都和市場上一顆七、八十元，甚至上百元的水梨一樣。黃媽媽惋惜的說：「今年氣候比較差，剛接枝完就碰到大雨、寒冬。15A（15兩以上的梨子）的都很少，10A、11A（10兩、11兩）的比較多。」
「最近這一陣子又下西北雨，早上熱得要死，下午又下大雨，梨子很容易就發生『燙傷』，品相就變差了！」
黃媽媽指著旁邊一整籃只有拳頭大小的梨子說：「氣候不好，『啞巴梨』（不明原因，一直長不大的梨子）也特別多！」
臨走之前黃媽媽又送了我四顆梨子，都是果實甚大、口感甚佳只是表皮有些擦傷，蟲傷的的豐水梨。根據去年的經驗，這些因為細微的缺陷而被丟棄的梨子數量，幾乎每天都有一兩籃。今年呢？會更多還是更少？

走出九二一

「今年氣候有些反常，我們合作社社員的梨子都很晚才熟，結果沒趕上端午節前的那波買氣！不過端午節後的價格沒有掉得很快…」『石岡果菜生產合作社』的秘書黃明茜，分析了今年梨子的產銷狀況。
在九二一地震後成立的「石岡果菜生產合作社」，以網路直銷的方式，試圖為地方上的農民爭取更多的利益。其所打出的品牌「月姬梨」，在媒體報導和外界關心重建區的民眾支持下，也有不錯的銷路。走了三年的合作社，正試圖擺脫重建區的光環，面對市場的挑戰，走出新的道路。
「我在網路上都打『石岡果菜生產合作社』的名字，而不用以前的『921農民果菜館』，因為不能一直停留在九二一…」
「像去年年底我們和『資策會』的合作關係結束，原先的網站必須重新做過，忙了好一陣子！差點趕不上梨子採收。但是現在資料更新都可以自己進行，不用像以前還要透過工程師…..」
「之前連續辦了兩年的『農村體驗營』，今年也停辦了！因為大家討論過後，覺得對梨子的銷售狀況沒有幫助。」
在競爭激烈的市場裡，合作社必須對自己的品牌、特色有更清楚的掌握，否則就難以走出自己的路。黃明茜說：「像今年行口的梨子價格都比較低，我們也有討論，合作社賣的梨子要不要降價。但是大家覺得我們賣的就是品質和服務，只要價錢不差的太離譜，就不用降價。」
「也有客人會問：怎麼網路直銷，沒有比較便宜？但是他沒想到我們已經幫她把梨子挑好，做好品質保證，並把梨子直接送到他們家。這些運費、挑選的成本都要算進去。」
細心的明茜在處理網路的訂單時，也會注意到顧客的屬性和喜好，並設法反映給合作社。「台北、高雄的客人重視服務，他們比較在意裡面會不會有壞果、黑心的情況。中部的客人大概接近產地，所以比較在意價錢。」
「今年有試著把一些梨子的套袋弄厚一點，種出一些『青皮』的品種。因為去年有顧客反應，好像青皮的較甜，我們就試種了一些，想看看市場反應。」
另一方面合作社也試著開發新的商品：「像蜜水梨，又叫4029。白色的果，非常脆又非常甜，就是不耐放。7.15採收後，只能賣10到20天，再來就熟掉了！我們請客人在網上先訂購，採收完就立刻寄送過去。」

尋找青鳥

黃明茜希望合作社未來能夠一整年都有不同的產品在賣，而不是像現在只有在端午節到中秋節前賣梨子。「..當然這要合作社的市場先能夠打開，擴大到一定程度才可以，否則農民把東西拿過來都賣不出去，就慘了…」
「我覺得還是有很多人不知道『石岡果菜生產合作社』，宣傳還是要做。但是像去年那樣請工讀生打電話，我覺得效果不好。發電子報的話，大家電子信箱裡都一堆垃圾郵件，他不見得會注意到你的訊息。所以我今年可能會用最傳統的方法---寄明信片。」
討論了一早上，黃家走失的綠繡眼還是沒有回來。或許它已厭倦了籠子裡的生活，或許它已在外面廣大的天空裡，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也說不定。

「重建報導」邀稿作品
2003/6/22 完稿於石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