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理亞斯

瞭解一個人很難，表達自己讓人瞭解也很難。

我學舞。

有位舞友C女士，很迷標準舞，拜了很多的老師，想把身段拉得美美的，最後她弄不清楚標準舞正確的姿勢是什麼了。因為每位老師講的答案都不一樣。

我們笑她，「你只要聽一個老師就好了。先選對老師。」

我就只聽我的老師羅小姐。從第一堂課，她教我走華爾滋基本步，一個小四方格和大四方格。她說我是天才，是她學生中學得最快的。但是我常聽不懂她在講什麼。她糾正我一年多。我知道我每次做得都不對，但她總在糾正完後說我「做得很好，很正確」

就這樣，我走得越來越正確。但我仍不瞭解最正確的姿勢是什麼。

後來我更聰明了。有時，她告訴我我錯了，糾正我的頭，我發現問題是在我的腰。她不是男生，無法正確的說出我錯誤的所在，她只是感覺到我錯了。有時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但她很有耐心。

我是男生，我必須仔細聽她的話，相信她的感覺，知道自己真的錯了，然後想錯在哪兒。錯不一定在她指正的部份，但一定有錯，我要相信她的感覺。

歐兄說，「羅小姐的感覺很敏銳。你要相信她的感覺。」歐兄是羅小姐的舞伴，也是我的朋友兼老師。我這幾個月開始接受他的指導。他是男生，知道男生該做的動作。因此在羅小姐為我打好基礎後，我更能理解歐兄教的東西了。

我還走那小四方格及大四方格，只是走的方法和以前大不相同，更穩，更有力量。

除了學舞外，我也在學習瞭解一些其他的人和事。最近有位朋友說，「我覺得你很不瞭解我。」我知道她的感覺是對的。我就像相信羅小姐的感覺一樣相信她的感覺。

不過，認識這朋友也非一朝一夕了。我知道瞭解一個人的困難遠勝於走小方格的困難。而且這朋友認定的我不瞭解她的地方，也不一定就是我的盲點。因為她不是男性。就像羅小姐不是男性一樣，有時不瞭解男性的看法和行為。

她的感覺只代表著朋友之間的互動方式有問題。但是正確互動方式是什麼，還待我的思索。

我覺得，有時，我並不一定是不瞭解朋友。只是我沒運用我的瞭解來修正我的行為。我們直覺地依習慣做事。我們的瞭解尚未內化成我們的行為。有時我們是真的不瞭解。還有時我們是瞭解卻故意利用我們的瞭解來惹對方不快。

讓我想到前些時報上讀到，有老婆用拒絕性行為來懲罰她們的老公。然後老公用外遇來懲罰老婆。他們並不是不瞭解對方，只是誤用了那瞭解。

有的人在不瞭解他的老公、老婆、家人、朋友、對手時，就慌得到處找人詢問。就像C女士一樣最後不知道正確的答案是什麼。

要瞭解一個人，還有找出正確的對待方式，唯一的方法大概也如學舞一樣，必須認真傾聽並且相信朋友和家人的抱怨和感覺，找出真正的原因。再慢慢將那瞭解內化為合適的對待方式。

這，恐怕也和學舞一樣，要經年累月，才能將那心的方寸之地，這一個人生的小方格，走得正確無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