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8-01 15:20:02佛洛依德

長篇-【綠洲】第一章 (3)

 
(盡請不吝指教或回應)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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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還小的時候,對自己真正喜歡做什麼事情,往往都是沒什麼概念的:躲避球、任天堂、紅綠燈、畫畫…很多時候只是在許多的選擇之中,被選擇所選擇-例如我就是因為家裡附近有音樂教室,所以我就去學了音樂。

 

那是間名氣不高的鋼琴教室,老師是位從學校提早退休的女音老師。我幾乎忘記了她的長相─反倒是對老師的可愛女兒有點印象─卻仍記得身為基督徒的她,曾說過一句這樣的話:

「只要你願意誠心禱告,把心按壓在琴鍵上,你就會從琴弦交擊中聽見上帝的指示,得到生命旅程的目標-就像是旅者找到沙漠中的綠洲一樣。」

 

當時的我,聽見這番話的同時,還以為上帝與聖誕老人是同類,只要我大聲說出心裡的願望,他就會迅速打開教室的門,笑容滿面的對我比出「OK」的手勢。

 

很可惜的是,我很早便知道,我們家的聖誕老人並不穿紅色套裝,而且他只願意送禮送到我國小畢業。

 

自從升上國中之後,我就不再繼續彈琴。

或者是說,雖然練琴算是一個培養出來的興趣,同時是件輕鬆愉快的事。但為了不成為團體中的異類,便追逐流行似的補習的我,離開學了四年的鋼琴教室。

國中的日子裡,我沒有繼續練習鋼琴,開始接觸較為大眾化的流行音樂。也是在這個時候,從試聽機上Beatles的精選輯中,我開始喜歡上了搖滾樂。

 

 

十五歲的夏天,進入松川高中的第一天,我一個人在放學後,走到了綜合大樓的輕音樂社。

回想起來,那台日後被取名作【潔絲蒂】的Petrof直立式鋼琴,在那間少了些音樂的地方,看起來有種委屈的神情。所以,我什麼都不想的,走進了那間社團教室。

掀開了帶點灰塵的鋼琴蓋,撫摸著鋼琴鍵,在無人的教室裡,一時興起彈奏著簡單的【小星星】。

  

  突然,身後傳來了略帶輕浮的聲音。

  「哇噢!你是學弟嗎?彈的不錯耶!」

  長得又瘦又高、制服沒穿好、左手拿著一杯飲料,看起來玩世不恭的模樣,高二的柯人傑出現在社團教室的門口。半小時後,這位輕音樂社社長,對著陸續來到社團的舊社員們,宣布今天社團增加了一名新的成員。

 

  柯人傑是個我行我素的自我中心份子。對他來說,我只是一個社團成員,並不值得他再多加注意。因此,剛開始我們並不熟絡;他在學校的風評也不甚好,特別是那散漫的態度,造成了很多人的反感,自然很難讓人想去親近。

  

  在高一上學期快結束、一月的某個下午,他在社團教室放了Velvet Underground的專輯—剛好是我喜歡的樂團。

  

  「你也聽搖滾樂啊?」我驚喜的說。

  彼此共同喜好的音樂類型,使我們開始有了交集。在聊起樂團時,柯人傑平常死魚般的遊移眼神,就會變得異常專注、像要把漆黑的瞳孔燃燒了起來一樣。

  「不用叫我學長,叫我阿人就好!」

 

 

  新學期的九月,文理組重新編班分組。升上高二的第一天,除了與之前沒交集的何詩織同班外,很快的先認識了一位同學……

  

  「喲!同班耶!」

  那是上學期缺席太多而留級的阿人,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桌上擺著一本攤開的【摩托車訊】。經過一個暑假,他的頭髮多了陽光般的金色,我則是看見教官與老師的眉頭皺成波浪的形狀。

  

  二年五班-我稍微觀察了這個班級:男生只有八位,而女生卻大約是男生的三倍;漂亮的女生不少,有些人的名字甚至是高一就聽說過的……

 

 

  「她就是楊嘉臻……」

  「然後,那個是袁鈺潔…就是被籃球隊長把走那個。」

  「鄭祐芳,一班傳說中的冰山,其實是個沒什麼內涵的普通女生。

  

  下午體育課時,我站在樹蒑下,聽著阿人介紹著班上的「名人」。當他訴說這些人的「基本事跡」時,我實在不解,他怎麼這麼快就認識這麼多人?在我開口詢問之前,他換上了比上課時還要更散漫的表情,迎上了捧著排球的何詩織。

  

  在高一下學期時,接任學生會年級代表的何詩織,和那時我開始熟稔的柯人傑,都是學校裡的「名人」。

  剛開始,阿人只是在隨意的話題之間,像是陳述一件「太陽東昇西落」般正常的口吻說出「我認識她」。

  眾人對何詩織的印象,是個責任感與同情心兼具的女生;與許多漂亮女生不同,她不以外貌優勢來佔別人的便宜,避免了女生的嫉妒與男生的別具機心,使她在班級之間有著不錯的人緣。

  

  「幹麻用那種眼神看我們女生。」她沒好氣的對著阿人說。

  「什麼眼神?」

  「色瞇瞇的眼神。」

  「家尉。」阿人帶著詭異的笑容,「這位是何詩織,就是國中畢業旅行坐錯學校遊覽車、到現在都還不會去西門町的嗚哇!」

   

  詩織手裡的排球,從阿人身上反彈到天空中。球在晴朗的天空中懶散的飛行,隨即落下地面,然後被一位女生撿起。

  她望向叉著腰的詩織,似乎像在說「真是的」般的搖頭、微笑;當時我對她一無所知,不知道她的姓名與任何可能的興趣,只知道我永遠不會忘記的,是那張左臉有著小酒窩的笑容。

    幾分鐘後,我用輕鬆的口氣問了阿人。

   

  「她呢?」

  「她是季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