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05 06:16:54萬法唯心

without ...

  今天早上,我在夢中祈求著別醒來,因為,我夢見你。夢中的你,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健健康康的,我在夢中直盯著你看,看得有點貪婪,目光不敢離開你,深怕只要一轉身,你就會消失。你剛退伍,我好像是去接你,你理著短短的頭髮,直喊餓,要找餐館吃飯。你就像是正常人一般,而我在夢中卻不敢相信我看見你,你活著,你還活著,彷彿現實生活才是一場夢,如果是的話,該有多好…我一直很訝異的盯著你瞧,你卻不覺得我奇怪,只是很平靜的選了間餐廳坐下來吃飯,我坐在你旁邊,當然是沒有胃口,我太驚訝,太驚訝這輩子還能再看見你,雖然淺意識中我知道,我在作夢,因為我聽的見床頭櫃廣播傳來光良的新歌 “童話”,所以我只能把握住能見你的每一秒鐘,深怕下一刻,夢醒了,什麼都沒了。夢中的你,很平靜,卻不似平常多話的你,只是默默的,沒說些什麼。本來想問你一個問題,想想卻又覺得無謂,便吞了回去。只是坐在旁邊靜靜的看著你吃東西,一直忍住快奪框而出的淚水,覺得自己好幸福。可是,當收音機裡的歌曲一結束,夢就醒了。
  是你嗎?是你進來我夢中?還是我自己太過思念,自己創造出來的夢境…這是第三次夢見你,可是總覺得就是夢,是淺意識創造的夢,不是你。初二那天去看你,你答應我要給我托夢,所以當天晚上我好早就睡了,只希望能見到你。我真的夢見你了,你坐著,默默的坐著,表情很痛苦很傷心的看著我,不發一語。我哭著問你,你還愛著我嗎?你不回答,只是痛苦的看著我,眼神好憂鬱,充滿了不捨和難過,沒多久,你就消失了。醒來,我又哭了,你怎麼看起來好痛苦的樣子,你為什麼都不說話呢?難道連死後,都沒辦法過好日子嗎?那時我真的希望,那只是個夢,就算你食言也好,我寧願你食言也不要你過得不好,你那樣子的表情,這輩子我都沒見過,我真的好心痛,也好心疼。在我面前的你,永遠都是開心燦爛的笑著,永遠都是憐愛疼惜的眼神,還有吃醋的神情,從來不曾痛苦的…你還好嗎?你還好嗎?我真的好擔心你,好擔心你…
第二次夢見你,也是夢到你還活著,在你的墓旁。彷彿電影情節一樣,你說你沒死,埋在棺木裡的,只是你的一支權杖。我在夢裡就覺得奇怪了,權杖?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但是懷疑歸懷疑,你還活著的喜悅沖散了一切的不合理,我好開心好興奮的抱著你拉著你,你也好開心,直對我笑,然後夢就醒了。夢,又醒了。有沒有什麼時候,夢是永遠不會醒的?有沒有一種機器,可以讓人一直活在夢裡?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你死而復生?雖然我很清楚的知道這些假設,都只是幻想,可是當一個人被巨大的悲傷埋沒,唯有靠一些不切實際的想像才能支撐他繼續走下去。如果真的有時光機,我要回到從前,回到我們相愛的時候,再活一次,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絕對不會了。如果,永遠也只是個假說,不會變成定理。
  上星期,我訂了車票回去,同學們很好奇,問我為什麼要回家?我只能說,想回家,只因為想回家而回家。同學問我,為什麼突然要洗照片?我只能說,突然想洗一些起來放,只因為想洗就洗了。當然,這些都只是唐塞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你。上次去看你,你說你想念我,想要我的照片,所以我洗了照片,要帶去燒給你。只要有時間,我就要回去看你,生前,你想見我見不到我,死後,我不要讓你再被思念所苦,而且,我也好想你。其實,回去除了探望你以外,還有一項重要的目的,是問了你四次,卻得不到你應允的事。我說,我要去觀落陰,我要去陰間探望你。你不許,你說不好。但我就是那麼任性,你明白我的,一旦是我決定的事,你無法左右我。早已經打聽好作觀落陰的廟宇,打聽好時間日期,只要有任何可能見到你的方法,哪怕機會是多麼渺茫,我都願意一試。2月26日那天,佳薇和碧璇陪著我去,三個人從不同的地方出發,轉了很多次車才聚集在六張犁,那天好冷好冷,三個人走著走著冷的直發抖。走進廟裡,我們已經遲到了,師父在外面對群眾講解著,我進去填了報名表,師兄看見我們的關係欄寫著,“男女朋友”,他告訴我,不是直系血親,也不是姻親關係,要見到面恐怕很難。我說沒關係,我願意試試看。買了金紙,上了四柱香,跟廟裡的主神太上老君以及其他諸神表明來意,請求他們幫忙我順利觀下去,請求他們為我指引。之後,我跟大家一樣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綁上貼了符咒的紅布條,脫了鞋子,赤腳踩在地上,開始進行儀式。師兄口中唱著不知名的咒歌,要求我們只要眼前出現任何異狀看見任何光芒,都要立刻舉手讓師父知道。我坐在門口的地方,寒風一直從背脊灌進來,光著的腳也好冰冷,但是我在心裡一直祈求諸神幫忙,誠心誠意的拜託他們顯靈為我指引,但是第一節結束,我卻沒有看見什麼。後來師父說,要心無雜念,什麼都不要想,休息了一會,又開始進行第二節。第二次我很努力讓自己腦袋靜空,專心的聽著師兄唸的經文,後來看到一點點光芒,舉手讓師父過來幫忙,光芒卻也沒有化成神佛就消失了。第三節我換了位置,好不容易看見一大片光閃現,師父在身邊幫我唸咒的時候,光卻一點一點慢慢散去,然後一直到整著儀式結束,我都沒在看見任何東西。原來,想要見你,不是只要有強烈的慾望和愛就能成功的,神佛只要不願意幫忙或是體質不適合,就永遠不可能成功。但是一次的失敗不算什麼,我還要一直去嘗試,每次回家都要去試,不是說皇天不付苦心人嗎?我相信只要我不放棄,總有一天,神明會被我感動,會願意幫助我。所以,你一定要準備好等著我,好嗎?不要因為少了手斷了肋骨而不敢見我,不要因為怕嚇到我而拒絕見我,我相信你一定還有話想交代,還有話想對我說,我真的想知道,你還有什麼願望想要完成,只要你說出來,我都會去幫你實現,不管要付出多少代價。我好想當著你的面,親口對你說,我愛你,我好愛你。以前我太吝嗇,以為自己不懂愛所以不敢說,現在我真的好想大聲對你補說一百次一千次,我好愛你,愛得比我想像的還要多很多,也比你以為的,多了許多許多…
  2月28日,佳薇陪我上山看你。這次沒有車,只好從士林那騎車去,寒流來襲,真的非常非常寒冷,騎到山下,開始下起了雨,越往上騎,雨就越是傾盆。風勢和著雨勢,雖然穿著雨衣下半身還是溼透了,變的更加的寒冷,上山的路途又是那麼漫長,我一邊騎一邊想,真的是委屈佳薇了,明明是我要來看你,卻連累她又冷又濕的。好不容易到了你那,我簡直狼狽透了,沒有辦法漂漂亮亮的去看你,我真的很在意,我知道你看到我那樣子,一定會很捨不得,就像你捨不得我那時候在牛排館打工一樣,我不想讓你再有一絲絲的不快樂了。我撐著傘,站在寒風中跟你說著話,渾身直發抖,傘也被太強烈的風勢吹的肢解,但是我卻好捨不得離開,好想多陪陪你。但是想到佳薇在旁邊等,真的對她感到很不好意思,所以沒辦法待更久,所以我決定要去學開車,以後我就能一個人去探望你,不必再麻煩朋友了。一個人去,想陪你多久都可以,就算只是默默的坐在你墳前,我都感到很平靜。在家裡想到你,總是哭泣,尤其在夜裡,總是掩不住悲傷。但是一到你身邊,我就能感受到平靜,雖然我感覺不到你,我真的不知道你還在不在,但是待在你身邊,就能有種幸福的感覺,雖然我不是很習慣,你默默的,不答腔…
燒給你的照片,你喜歡嗎?為了你攜帶方便,我洗2×3的大小,也在每一張照片後面寫了些話,雖然我不知道這些動作,對你到底有沒有意義。我把上一封寫給你的信印出來,另外又手寫了四張,一併燒給了你,沒想到寫信給你寫最勤的,竟然會是在這種時候…你記得嗎,在一起那麼久,你總共給我寫了三封信,第一封是高一那年寫的,你說那些話本來想當面跟我講,但是講了我一定又要生氣,所以你只好用寫的,這樣即使我要罵也罵不到你。你真的是很可愛,也實在是太怕我了,你說你會害怕我背叛你,是因為你太愛我,雖然知道我不會背叛也不可能背叛,但是每次只要一有人追我或是我和異性好友出去,你就要氣的半死,所以每次都要我再三保證對你絕對忠誠,可是久而久之我開始對你善猜忌感到不耐,每次你要我保證什麼的時候,我總會發起脾氣,你說我都不會安慰你一下,你需要的只是一些安撫和保證而已,因為你太怕失去我。每次吵架你總是先投降認輸,就算不是你的錯,你也會讓我,你寫道, “跟你在一起,我只希望能多讓你,沒有必要跟一個我希望能伴我終生的人吵架…”現在再讀到這句話,心裡真的是痛的可以,以前總不願意承諾終生,而今想給你承諾,也沒機會了。你說: “希望妳呀!能乖乖的,不要一天到晚讓我操心兼擔心OK?妳可能覺得我再無理取鬧,但是我沒有,只不過…我真的好愛妳,妳知道嗎?像我這種男人對你這麼好,找的到嗎?我是說真心愛妳的喔!而且妳也一定會捨不得我的,對吧!?且有誰能天天等妳等那麼晚呢? ” 你寫的這些話,我當時看了,並沒有很大的感覺,那時候還沒有跟你分開過,覺得一切就是理所當然這樣子,我強勢你弱勢,對你不斷的吃醋和猜疑感到厭煩,雖然很愛你,卻受不了你那套 “我是你的”的理論。但是現在,我真的好希望,還能夠再聽你親口說一次,我是你的…這封信,是上次去你家的時候在你舊房間的抽屜找到的,好像是第一次分手的時候我還給你的吧!那時候狠下心把你送過我的一切東西連同信件一起全還了給你,後來在你房間找到不少還給你的東西,原來,你都還留著。但是翻遍了你所有的東西,就是找不到我們一起拍的那些貼紙和卡片,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珍惜,當兵也帶著,平常都保存的很好,建宏也說,最後一次見你的時候,還看見你拿著在看,可是那些怎麼憑空消失了呢?你軍中的遺物也沒有,房間也沒有,你家人也不記得有拿去陪葬或燒給你,那麼到底跑到哪去了?第一次問你,你是不是帶走了,你說是,但是上次又問你,你說不是。那麼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些照片的下落呢?那些我們的回憶,你最寶貝的東西,怎麼會從世界上消失了?我知道你一定會想念那些照片,所以很想找出來燒給你,我實在捨不得把我的這份給你,現在我僅有的,就只有那些照片了,只能看著照片想念你,想念過去了。我跟你媽媽拿了你三張底片去加洗,那些是我所沒有的照片,當兵前的,還有當兵後的,我都加洗了放進皮包,每一次打開,就能看見你,也洗了大張的放在桌上,每一天回家、出門或睡前,都要跟你說說話,只因為你說,你會聽得到。
  你媽媽和你爸爸、姊姊都希望我能夠接納新的異性,希望我能好好過自己的人生,不要一直思念你。他們把我寫給你的信都看過了,了解了原來我一直沒忘記你,叔叔說,你沒有福氣娶到我,但是他把我當作未過門的媳婦一樣,所以只要我有任何困難任何問題,都可以找他幫忙,就算是經濟上的,也不要吝於開口。他還希望,畢業後我能去菲律賓幫忙他的家具生意,他說原本要把公司交給你,但是…現在沒有繼承人了,他不放心把一手創立的事業交給外人來管理,所以希望我能考慮去幫忙。他說這番話,是真的把我當作家人,而不只是“你的女朋友”這樣一個外人的角色了,我聽了心裡暖暖的,很感動。叔叔真的是很棒的一個爸爸,我很喜歡他,也很希望能有機會叫他一聲爸爸,但是這輩子,都不可能了。我還記得,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他,是2001年1月26日,那天我在日記上寫著,第一次見到你爸爸,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我已經忘記我想像中應該是如何,但是我記得那天讓我印象深刻,吃飯時聊的話題我也都還記著,不曉得為何。後來叔叔說,我是他唯一見過你帶回家的女孩子,而且我談吐的樣子讓他印象深刻,因為和你那些朋友不太相同吧。他長期在菲律賓,雖然我常去你家吃飯,卻只見過你媽媽和爺爺奶奶,關於他還有你留學的姊姊都是從你口中聽來的,我知道你一直都十分崇拜你父親和姊姊,只是你不會對家人表現出愛,也不擅於說些什麼,所以我上次都跟叔叔說了,你很愛他們,只是不會表達,他說,他知道,他知道…我想,他們有一絲絲忌妒我吧!看你為我付出的一切,聽我口中所描述的你,都跟他們所認識的兒子很不相同,換作是我的家人,情形恐怕也是一樣的。原來,我們還有這樣一個共通點,不擅長對家人表現關懷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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