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0-27 01:19:23casper

劉軍16th(10)

你想他那麼作的,是嘛?秀樹去拿車,他吐著煙,把外套的帽子為我蓋上。

我點著頭,眼淚卻更氾濫。

他看起來很好,是嗎?

他知道的他越是這麼說,我越是不能停止;但的確是的,我明明是那樣寄望的,怎麼這一刻我卻像背棄了神的魔鬼,那麼絕望孤單啊!

回到家,我拎了瓶啤酒在陽台上,拿來的煙一直被點燃著,熄了便又點燃了

秀樹和卓在房間裡頭,狂歡似的嘉年華。

該睡了,軍。卓半裸著上身走出來,髮絲掛著水珠,脖子上圈著紹宇的鍊子,一個精緻的鎖,他得這麼戴著,喜歡那麼一直戴著。

秀樹走了?我站起身,風吹得冷了。

睡著了。他扯了嘴角;我不習慣跟人睡哦宣告什麼似的。

滿缸的水,恰好的溫度,點燃燭火便嗅見那樣清柔的香味,閉上眼潛進水裡,人總是在真正失去的時候才覺得遺憾嗎?一直到憋不住氣了,慌張地坐起來;嘴角上的傷隱隱作痛,我想和什麼相仿的,壓抑的情緒會找到一個脆弱的地層,一股腦地冒出來,這樣也好哭一哭算是長大了。

單人床,秀樹大字型地霸佔著,裹著浴巾靠著床緣,看著電視裡上演的劇集,我只是那麼地想忘記這件事,如果這該是故事發展的段落,我想我得學會平靜看待。

一夜沒睡,早晨他們計畫好地往郊區的神社,我在車子啟動之後恍惚地沈入夢鄉,只知道卓在他肩膀上擺了個絨毛娃娃把我的頭抓過去,呵了聲乖;我便那樣似睡而醒地聽著他們的說話

他睡得可真香!秀樹的笑裡總嗅聞得到陽光。

他昨晚沒睡吧?卓靠得太近,嗡嗡地震動著。

我霸佔了他的床

我想他也睡不了,這種事需要一點時間。卓的手溫柔地在我的臉上。

軍和小安

噓~等他想說的時候吧!

醒來,車子在半山腰的樹林間穿梭,我把頭別過去,看著窗外的綠蔭和篩下來的日光,卓把我的手拉過去;

嗯?~回頭只看見他淺淺地微笑了。

軍,真像個小孩子,睡得好嗎?秀樹對著後照鏡擺擺手。

我不是孩子擺下臉,不喜歡一直是個孩子罷了。

對不起哦!我不知道軍那麼討厭小孩。秀樹搔搔頭。

不是討厭小孩,是不喜歡永遠被當成小孩子啦!

軍輸了卓笑著搖搖頭。

看吧!秀樹找到同夥了。

因為軍一直像個小孩子,才會被守護著吧!卓把頭別過去,搖下車窗。

是這樣嗎?我看著秀樹直覺是一種數落;他只是聳聳肩,我想他或許還不明白,我的個性裡頭有混亂不清的矛盾吧!

你可別又哭了昨晚你哭夠多了!秀樹看我沉落下來,緊張地一直朝著我笑。

要哭就孩子氣地哭一哭,我最討厭假裝堅強的軍了。卓的表情冰冷著。

我也討厭這樣的軍。我很討厭這樣的情緒,像找了條繩子往身上繞,以為會纏成美麗的弧線;不過是一種自以為是的盲目,不過就是一種自我催眠的迷炫;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等同我宣判了自己的罪,自己扛上的十字架,能等到怎麼樣的救贖?自憐自怨的卑微罷了。

到了。秀樹停好車,戴上誇張的太陽眼鏡。

你們去好了,我在車上呆一會兒。

不來嗎?秀樹拉上手煞車,吭啷的聲響。

讓他靜一下卓打開車門;不許離開車子,ok?ipod塞給我。

真的沒關係嗎?秀樹捨不得下車似的;軍真的不來嗎?

秀樹!?卓幾乎要發飆了。

是!Take care yourself…他脾氣很不好哦?!傻笑。

就這麼安靜下來,就這麼樣傻傻地笑著,我總是像個孩子吧!總是細細地包裹著那些美好的記憶,相信著神話裡天使生活的方式,而在這裡,在我生存的這個年紀裡,我們用了許多方式愛對方,也用那愛傷害著彼此,我們總是計較著那些互相往來的經過,誰停住了?而誰又不顧一切地往前走了?但心裡始終嚮往著的,到底是什麼?而我終究明白這樣的道途能走到哪裡?成全著不想成全、佔有著不能佔有而我是誰?那些過去的有一天如果連我們都懶得再想起了,這懷念的味道或許太過濃郁而失去了原來該有的輕鬆自然。

想著想著睡著了

睡太多嘍!卓買了一個大草帽,戴著秀樹的誇張眼鏡。

給你的。秀樹遞了一個精緻的袋子。

是什麼?我坐起來,好奇地搖了搖。

我誠心求的,希望你更快樂!秀樹沒戴眼鏡的眼睛,睫毛閃動著。

軍笑起來最好看了卓拿著相機,喀喳地響了。

去吃午餐!秀樹果然是好導遊,行程安排的妥貼。

出發!卓冷不防地捧著我的臉,嘟著嘴親了我。

費了點力氣才把他推開,可怕的力氣。

我也要~秀樹乾脆也來湊熱鬧;本來想昨晚能趁軍睡著偷親一下的

不行啦!我尖叫吶喊,卻忍不住想笑。

沒想到秀樹居心叵測哦!卓開心地拍手叫好。

等一下居心什麼測?是什麼意思?秀樹一整個聽不懂成語,對卓露出欽佩的眼神。

冷掉了卓冷靜下來的樣子挺嚇人的,我想他只是隨口矇對的吧!哈哈

軍,什麼意思?秀樹非找出答案來的樣子。

卓是說你人很好,心地善良啦!趁機轉移注意力

加講ㄟ秀樹擺了手,回到駕駛座,倒是我們兩個被那台語腔嚇個半死。

一路上我們就這樣把學來得台語都搬出來,沒想到秀樹那傢伙連三字經都罵得挺溜的勒;我想,就這樣罷!我們都會記得曾那樣美好地一起過了,但重要的是得那樣一直美好著我的人生!

再不用悲傷來掩埋傷心了,再不用絕望來擋住自己的路,走下去,走下去~想起讀過的一首詩,詩人寫了一首詩紀念他的情人,安靜地往人生的路邁開步伐,或許

偶爾想起來還是會覺得痛,但我慶幸自己愛過了

左手捏著秀樹給的御守,粉紅色的。

卓又和紹宇熱線著,我和秀樹就沿著步道走進優雅的林蔭裡頭;

軍看過Dodoro嗎?秀樹這樣問。

是什麼?

中文叫龍貓吧!嘴巴很大的那一隻他誇張地比劃著嘴巴的大小。

誇張ㄟ我想任誰都能被他逗笑吧。

你會爬樹嗎?到樹上看風景。他捲起袖子眼神裡閃動著光彩。

我只能搖搖頭:城市的樹都只是景觀用途,真要爬上去樹枝不斷掉才有鬼勒

來吧!他已經脫掉鞋子攀上第一層了。

很危險ㄟ我不要!

快啦!不會讓你摔下來的啦!一隻手就把我往上拉;踩這裡,手擺這裡,慢慢來一點都不難吧!他的嘴角掛著陽光。

哇~視野可真好呢!吹著風還真有電影裡的畫面情節勒。

我小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爬到樹上。他晃著腳,手撐在樹幹上。

偷偷哭哦?

嗯。果然是個誠實的孩子。

軍呢?心情不好的時候都作些什麼?

找人打架!不由自主就擺起拳擊架勢。

軍一定都打輸吧!鼻青臉腫地回家跟媽媽告狀,哈哈~他扭擠著臉頰,嘟著嘴巴。

他們都會讓我看來我是個被寵壞的任性小孩。

任性沒有不好啊他偷偷摸摸地指著下方卓正走過來,手機還在耳邊,四處張望著。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不要回去了嗎?你忘了我月底要開始公演綵排嗎?卓在我們正下方,停下來;紹宇能不要這樣嗎?我們要犧牲多少才能完成這些啊?他一動也不動地,只是那樣悲傷便從每個細縫流竄出來。

我們一動也不敢動

還是分手好了回去之後不相干地當個陌生人?卓的眼淚在葉子篩下的日光裡,他用絕對的冷漠掩蓋內心真實的想望;我只是不明白我們總要這麼樣的說話,然後那樣不堪的殘敗了。

卓~直到他收起了手機,秀樹搖晃掉落了一些枯黃的老葉;我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吵架了。他垂頭喪氣地看著我。

我們用多一點點的辛苦,來交換多一點點的幸福;就算幸福還有一段路

心裡突然有這麼一段旋律,在前往幸福的路途上,我們,相依為命。

我看見樹上新開的花朵,像一瓣彎彎的甜橙,用一種絕美的姿態,豔冶著。

一直到想起我們的愛情,因為我非常害怕的答案,所以擱置著;有時候覺得自己真是可笑,以為哪一天收拾起那樣悲傷的弱勢,走回到他的身邊,便又能延續著,彷彿只是在彼此關係的發展中按下了暫停,然後天馬行空地往著自己想上演的劇碼,盡致淋漓,錯覺那樣的時空可以由自己親手主宰。

我們都常陷入一種超現實的狀態,抓著一段不甘被遺忘的時光,獨自美好著,那麼我們也許都該訓練一種快速接軌的能力,像白日夢般的靈魂出竅。

在樹林裡虛度了一個下午,因為秀樹提起才知道這裡是多摩市,這個城市有鮮明的綠色印象,我們決定在這裡待一夜,讓渾身上下都沾染上那樣自由生命的色彩。

卓有些累了,秀樹開著車在黑夜的公路上,我緊緊地擁抱著他用一種沈絕孤單的冷漠圈圍著那樣的陌生,那的確是陌生的,天知道卓從來不曾為愛覺得傷痛了,那對他而言是一種類似恐懼的陰暗啊!對我而言又何嘗不是呢?

因為不想就這麼結束了,我們只好把音樂開的很大聲,狂放的嘶吼是為了擺脫一些複雜的情緒;我們的眼淚很珍貴,寶石般的愛情。

車子一直往北,走到天都亮晃了。

當初,你怎麼捨得和小安分手?卓醒來這樣問我。

我是個傻孩子,他有一整片天空的美好。

如果,那時候小安堅持你們也許不會分手了。他伸手摸著我的臉頰,溫柔地像一團棉花。

也許吧可能我們總是困惑著未來,所以永遠沒有決心去承擔未來。

有時候,人總是要自己去闖一闖才會知道什麼是珍貴的,是吧?

你看他現在不是好好的,有個漂亮的女朋友,挺好的工作

有一天你會明白很多時候我們只是碰巧看見了我們想要看見的真實。

像你和紹宇?還好嗎?

他跟我說: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分手的,我不相信我們作錯了什麼?!

你相信他嗎?

嗯。我會相信他。

我也相信他!秀樹把車停在路邊,下車前回頭這樣說。

他是要相信誰?卓看著我滿臉疑惑;你是跟他很熟哦?開了門跟著下了車。

因為失去了依靠我斜斜地躺下,眼睛直楞楞地望著天剛泛白,陽光在雲層間透出來灑落在車窗上溫和地抹除昨日的氤黯,我們總是急迫著在寂寞未竟的夜晚匆忙地為某些不具名的情愫落下一個註解,那強悍的力量足以摧毀一整個宇宙,我突然明白因為恐懼害怕自己到不了那個境地,所以兩手一攤就折回原地了。

找家飯店吧!累了秀樹把我扶起來擺在他的懷裡。

你相信誰?卓在駕駛座,打了檔車子往前滑行。

我不知道我連自己都很難相信。因為被秀樹抱著我拘謹地調整著呼吸,他閉著眼睛,累了就沈入睡眠;從小到大我就害怕快樂的時候害怕把一輩子的快樂用完,不快樂的時候又期待快樂,很矛盾是吧?

每個人都這樣,不是嗎?

你也是嗎?

是的,我們都害怕會用光一輩子的幸福,可是我們從來都不知道我一輩子的幸福有多少?沒有人能知道的。

是啊!沒有人能知道,也從來都不應該知道,因為幸福不是那樣衡量的,我們總是以為那稍縱即逝,珍貴的想要妥貼保存,但有誰能夠保證承諾?我們只是衷心祈求著,只是仰望著

看到小安很幸福,很好嗎?

不很好我曾經以為我們一起就很幸福了。

那不是你想要看見的嗎?

嗯。我沈默了,沈沒在思想無盡的海裡頭,我違背了所有我所以為的承諾,那樣終究成全了什麼?我知道即便是那樣對於未來一點都沒有幫助。

有一天你會出席他的婚禮,有一天你也許會抱著他的孩子,但那讓你更快樂了嗎?

我願意祝福。

傻小孩秀樹夢囈般的,把手擺在我的頭上。

卓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