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變了，有捎來什麼消息麼？

年少的自己，總狂妄地認為意志是不容易也不容許受到
外界干擾的，在每個秋風秋雨的夜裡，我總像個憨直的
孩子蹲據在自己用泥沙堆砌而成的堡壘旁，不願讓陣陣
襲來的冰冷海水掠奪走心中任何一絲滿足的瞬間。

然而只是徒勞。

人畢竟是驕傲卻又脆弱的動物。
我們總在某些自認為原則的層面上如此地堅持著，
卻又在生命最無力的當口雙手一攤，任其恣意盈滿每個
其實早已蝕刻累累的軀體。也唯有到了此時，我們才會
甘願地交出生命的令牌，看清楚人的界線，看清楚生命
的侷限。

於是我笑了。

妳說那像是一種輪迴，唯有下輩子不要在作人才能超脫
這痛苦；她反駁著說她看到了不同的人，其實有著不同
的生命界線。我說，這樣的過程，不也很美麼？！怎能
將最後才看到的悲苦，覆蓋了得意時臉上的喜悅？！人
們妄想著永遠擁有著美好，想來豈不更可笑？！

生命裡唯一不變的似是無常。

昨夜，一如往常地到附近一家餐館用餐，
驚覺原本設於店外的一方臭豆腐攤竟然不在了，
向店內老闆娘打聽才知道，
原來賣臭豆腐的老伯錢賺夠走人了，
賣了八年，不知收買了附近多少個在夜裡嘴饞的心，
一夕之間，很完整地，消失在這個街角。
我不想探究這源由是否為真，
站在門外，我只失落與感嘆的情緒不斷翻湧上來，
回一回神，我告訴自己，
是因為季節吧？
是因為氣溫吧？
是因為.....？？？

其實，都是。

原來，在我心底也有個位子，
是留給著這家臭豆腐攤的。
因為它連結了我這段日子裡，
每個孤單與不孤單的夜裡，
每個快樂與悲傷的心情，
每個得意與失落的表情，
每個連續與停頓的生命間斷，
每個能懂與不懂的生命體悟。

就像這季節的變遷。

氣象局剛發佈了東北季風的低溫特報。
轉頭望著我整季的冬衣開始蠢動，
閉上眼睛我也看見了自己未完成的夢。
是選擇繼續作夢，還是該癡人夢醒？
我仍然沒有答案。

因為季節雖然變了，
它卻不曾為我們捎來任何消息。





◎圖片說明◎
Sarah Saudek, 捷克女攝影師。
作品風格色彩強烈，突破意識鮮明。
每每讓我在一張又一張的作品前驚呼連連！
這幅名為"120 Km/h" (時速120公里)的作品，
影像本身的語彙已然具足，無須我再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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