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蓮阿姨
「身穿花紅長洋裝,風吹金髮思情郎,
想起情郎想自己,不知爹親二十年,
思念想欲見,只有金十字,給阮母親作遺記(紀念)…
安平純情金小姐,啊~等你入港銅鑼聲。」
(是真是假,真假難辨?不過為了豐富金小姐的故事,委請前給作畫的沈哲哉畫家,他的父親沈偉堂是畢業於同志社大學文學系的校友。通曉多國語言的沈前輩,戰爭時被派往南洋擔任翻譯,以致死於他鄉異地屍骨無處尋!被無情的戰爭所撕碎之親情,要找誰討去呢?)
《安平追想曲》此歌詞,最近被人擅自改為對抗新冠肺炎的內容,之前,台南安平區公所為要發展觀光產業,是將原歌謠內容描寫的兩位女主角設置雕像,用以傳揚這段淒美的愛情故事!此故事內容的真假,因此也引起多方的論證。
歌詞中黃金打造的十字架,是荷蘭船醫留給當時的戀人,即金小姐母親的物品,或許船醫根本不知道他和台灣的女子,有著這麼一位的金髮女兒呢?睹物思親並念及船員的情郎,我的命運會和母親一樣嗎?倚門盼人歸的虛構故事,間接還反映了,二次大戰時,大批被日軍強征赴海外的台灣軍伕,戰爭雖已結束了,至今卻遲未歸返。丈夫、兒子或是情人,是生是死音訊全無,擔憂掛念的心情,也藉著這歌曲,來傳達對他的思念了。
「珠寶緣真深」(珠寶情緣、珠寶情真、情深天津珠寶店)三部曲篇幅裡,介紹到的這首《安平追想曲》令我想起的另一則感人故事是,母親生前曾多次提及她二姊和二姊夫的往事。
同父異母的品蓮阿姨大母親19歲,是外祖父與元配倪絨所生的第二個女兒,但生母體弱多病無法與妯娌輪流操持家務,無法之下,只得將這二女兒送給鄰居當養女。
注定奶奶不疼姥姥不愛的身分,自然無法與大姊和生父後來再娶生育之弟妹,能夠享受到的親情與待遇。到了適婚年齡品蓮阿姨嫁與蔡姓的丈夫,沒幾年,二姨丈即母親的二姊夫,徵調為軍伕被派赴海外。當戰爭結束後,左等右等怎都沒有回來?四處打聽他的返台同袍,有說他已戰死了有說失蹤下落不明!
屢屢失望,連她自己也都不敢相信這樣的答案:「你黑白講!」接近瘋狂如此回嗆告知詳情的丈夫之戰友們。
身前很是疼愛小姨子的二姊夫,回憶起此往事時的老媽總露出不捨表情。透過日語歌曲《岸壁の母》(岸壁之母)和《九段の母》(閩南語歌曲改編成慈母淚痕)「心酸淚滴,茫茫人海到底你是活是死至少也讓我知道啊!不然叫我怎樣活下去…」讓人真會一掬同情之淚!
(當年風靡大街小巷《梁山伯與祝英台》的電影,後經梁家後輩否認此一故事,做戲的欲煞,看戲的毋煞Tsò-hì--ê beh suah, khuànn-hì--ê m̄ suah,是這樣吧?)
1985年3月,母親與大妹到日本旅遊,自己至北海道與她們會合後接著向南走,到日光接著往東京參觀。市內行程那一天即有著”靖國神社”的安排,當我告訴母親說,她的二姊夫品蓮阿姨的前夫說不定就供奉在這裡時,聽到後的母親神情是特別哀戚!
閩南語有句“生的撥一邊,養的功勞較大天”(Senn-ê puah tsi̍t-pinn,ióng-ê kong-lô khah tuā thin)、”生的請一邊,養的恩情較大天”(Senn-ê tshiánn tsi̍t pinn,ióng-ê un-tsîng khah tuā thin)意即不要抹煞人家養育的苦心和恩情。
遙想清朝官員當年”款款囇阿婆仔纕港(扌+ㄩ,收拾。Khuán-khuán-le a-pô-á lōng-káng),猜測外大祖母欠安”加人加業,少人較適疊”(帖+心,安適。Ke-lâng ke- gia̍p,tsió lâng khah sik-tia̍p)多子多孫多操煩少人少事多輕鬆。
若從苦命台灣人的觀點,要以歹命二阿姨的情況,黃連苦,不被理解、不受疼愛,那才是更加的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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