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1-25 11:22:26.ira

快樂時光




前幾天看了一個特別的節目,是日本電視台製作『放棄舊有城市生活,前往鄉村地區定居』的專題。 節目裡訪問了原來就業於東京等大城市的上班族,追蹤瞭解其為何放棄已有的一切,轉向鄉村生活的原因。

答案很簡單, 就是為了想過他們認為值得過的日子,如此而已。

這些人有的是回歸山野開設鄉村餐廳,有的是經營英國式的鄉村民宿,也有回歸平淡以蒔花種菜為主,不論是哪一種生活,哪一個職業,這些重新開始生活的人們臉上,都是洋溢著健康的膚色及愉快的笑容。 而那種與天地自然和諧共存,與宇宙萬物平安相處的生活態度,實在讓人非常非常地羨慕。


這讓我回想到童年蒔花種菜的生活。


那時的花蓮老家附近是被一大片草地所覆蓋,而這片綠油油的土地,當然是不會被浪費地拿來耕種,各式各樣的作物在春夏秋冬季節的輪轉中,悄悄地變換。 印象中,無論什麼時刻都會有人在這廣大的田野中勤奮的耕作著,這些努力不懈的人們,除了阿媽及隔壁鄰居的老祖母外,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是一個會以『個人堆肥』『澆菜』的老阿公。 阿公手拿一個長長的杓子,在澆肥的桶子一舀,以精準的弧線往菜圃一灑,菜香混和著糞味的液體就點點灑落入土。 偶而頑皮的小朋友若不小心踏入阿公的菜園,又不幸阿公正在『澆菜』,那原本朝下的潑灑弧線,會轉成180度向前,對可憐入菜園的小孩『攻擊』,百發百中恐怖至極。 這阿公兇惡的行為,為他博得了一個遠近馳名的綽號 ---『大便公(請用台語來發音)』。 而他的菜在這樣的『細心』照顧下,無人敢靠近,所以長得是特別的茁壯。

我跟阿媽說過『大便公』的綽號和由來,阿媽聽了笑得合不攏嘴,直說『那ㄟ價壞聽,….』,不過一面說一面點頭,我想,大概附近鄰居對他這種充滿『濃烈風味』的攻擊行為也受不了吧。



種花種菜真的是一種很有趣的活動,不但可以怡情養性,還可以美化生活或創造財富。 我或跟阿媽一起種過的東西不少,算一算至少有稻子、苦瓜、空心菜、白蘿蔔、白菜、四季豆、紅綠豆、桃子、芒果、木瓜、西瓜、蕃茄、草莓、薔薇、桂花、曇花、七里香、菊花、繡球花等等,那時候種菜的目的是以能直接吃為主,現在流行的香草類植物在當時是看不到的。




這些植物中,讓我印象深刻的有幾樣:


稻子不必再說了,在先前『夏天的酒』一文中已經提過。


苦瓜是一種很容易生長的蔬菜,至少對我而言是如此。 市場買回來的苦瓜剖開後,拿些瓜肉內的子(外覆一層紅色的軟囊)埋入土內,幾天後就發芽了。苦瓜葉是手掌般大有六七個角狀的模樣,瓜藤則柔弱需攀附他物才能上長。 通常是搭個竹棚讓其攀爬,很快就可以佈滿整個棚子,然後黃色的苦瓜小花就會開放,花朵凋謝不久後,小小可愛的苦瓜就出現。 這些小苦瓜需外套紙袋以防蟲鳥類的侵食,小心呵護下,也不用多久小苦瓜就會長大成白玉一般的大瓜,那就是收成的時刻。 不過,這瓜我種過一次後就不再嘗試,因為,小時候的我實在不喜歡苦瓜的滋味。


空心菜在阿媽的眼中是『豬菜』,一般拿來給豬吃的。 空心菜很容易種,容易到幾乎沒有個性。 一節粗一點的菜莖,略微剝掉多餘的菜葉,斜插入有爛泥的水溝中(旁)即可,很快就會蔓延成一片。 每次採收時只要摘取空心菜的上半,留底莖含根在土中,空心菜自己還會再長出。 這種易長易生的個性,不必特意照顧,它就長得欣欣向榮。 意外的是,當時不屑一顧的菜類,沒想到現在是各小吃海產攤的主要料理配菜,倒是令人頗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的感嘆。


種桃子則是無心插柳,當初只是單純的把吃完的桃子核往屋後的草地一丟,不去管他,沒想到幾年後,竟然慢慢長成一顆小樹。 堅硬滑溜的樹幹,橢圓細長的葉子,猙獰的枝頭在春天來臨時卻會開出與櫻花相類似的紅色小花,盛開時這花會佈滿整棵桃樹,風一吹來落英繽紛,非常的美麗。 花謝後,一顆顆小小的桃子就出現了,因為是沒有特別照顧施肥的果樹,所以長出來的果實只比現在的草莓大不了多少,但其個頭雖然小,卻還是桃味十足香脆好吃。 這樹每年我回家時,阿媽都會拉我去看,說『你看,這是你以前種ㄟ,每年攏ㄟ生……….』。 然而,不知在什麼時候,家後的空地突然蓋了房子,那棵桃樹被砍除,就此消失不見。


芒果樹是一個讓人流淚的回憶。 還記得幼稚園的我,某天跟著朋友們在門前的路上玩耍,突然看到一個乾掉的芒果核就靜靜地躺在不遠的角落裡。 走近一看,那核的中央已經裂開,突圍而出的是一個有著兩片小葉子的芒果芽。 我高興的拿回家中,將它種在庭院裡,定時澆水,期待它生長。 我從幼稚園變成小學生,從小學生變成中學生再高中生,這芒果樹就一路陪著我長大。 對我而言,這棵樹就像是我的兄弟般,因為我們一起經歷過同樣的年代共同的生活。 我總喜歡拔小片葉子放在手心裡仔細搓揉,然後聞聞那股經熱力催破而出的芒果香味,這種濃烈的味道會讓人充滿對它未來結果的期待。 可惜的是,未等到芒果開花結果,因為停車問題,幾年前父親在無預警的狀況下將這棵樹與旁邊的七里香一起砍掉,連根拔除。 阿媽知道了非常的難過(她那時在美國),而我,從台北回家竟然看不到樹時,傷心地幾乎不敢相信。 感覺上就像被打破了童年的夢一般,從此回憶缺了一角,再也補不回來。 留在記憶裏的是,某年某月某一天的午後,一棵破核而出的小芽,正孤伶伶的躺在角落等著好心人收留,然後一個小小孩飛奔過去將它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捧回家的畫面。


薔薇到現在還活在我老家的大花盆裡。從我親手栽下它,到現在已經超過20年以上的歷史了。高大多刺的花形,中型墨綠的葉片,嬌嫩粉紅的花瓣,及若有似無的清香。 當我在十歲左右的年紀撿起鄰居修剪庭院薔薇後的殘枝,挑出最粗壯的一個,斜斜削去底部,緩緩將它插入花盆的土中,這棵薔薇的生命從那時就此展開。 然後20年的歲月,在它的『父母』已經從隔壁院子裡消失的時候,這棵堅強的花兒還是不停地開放驕傲的花朵。 我想將它的一根枝葉剪下,帶回台北現在的家,找個大大的花盆,讓這棵美麗堅仞的薔薇生命再延續下去,也許可以陪著我的小孩一同長大….


栽種桂花的日子雖短,但它卻與一段青澀的『戀曲』有關。 小學時,班上來了一個轉學女生,大大的眼睛,短短的頭髮,文靜的外表,比同年齡小朋友成熟的臉龐,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眼光。 我喜歡偷偷地看著她,看著她的笑容,看著她的眼睛,幻想著有一天能與她肩並肩快樂地說話。但,這種事並沒有實現,雖然是同一班的學生,然而那時的我並沒有勇氣和她面對面交談,時間流過,短短的一年後,她調走了,彷彿不存在似的,這個女孩就消逝在我的童年世界裡。 小學畢業那年,想到了她,我種下了一棵與她名字相同的『桂』花。 每當花朵開放,就會想起這女孩,她神秘文靜的笑容就如同這優雅的桂花,在寂靜的午後,淡淡的飄著芬芳。
……..
……

.



在我的記憶中,這些花花草草帶來的不止是物質方面的享受,更重要的是它們都曾陪我走過人生中的一段。 而這,對我而言都是永遠難忘的回憶。




植物是有生命的,當人們種下它時,也同時種下了對它的愛及希望。

有草、
有花、
方有人。

與地球萬物和諧共處,
每天每日都是快樂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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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ra 2008-09-22 01:27:28

在台北市沒辦法種太多東西。
種了也長不太好。

那不會結果的構樹就是好例子...

吉普賽 2008-09-21 16:58:31

我也愛種菜,我種過的有苦瓜、秋葵、空心菜、莧菜、長豆等~
現在種有芥藍菜、薄荷、九層塔及迷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