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無事過了幾年，紅蓮感到很滿足，直到胖子近來舉動有些心不在焉，她才起了疑心。

紅蓮不是省油的燈，何況她經過的悲劇令她印象深刻，再遭遇一次，又怎能不看出徵兆？

傷心欲絕的她，看著胖子，心像是被刀刺了好幾下，血不斷地自心裡淌出，「我放棄了，我不想再一次的拋棄過去，過去是如此美好……只要你跟她分開，我願意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胖子心真的很軟，他說：「不可能，我跟她分開了，她以後往哪裡去呢？誰還肯要她呢？」

「好……我知道你心好……」紅蓮忍下了這口氣，「她……她是哪來的？你老實說！不要騙我。」

當胖子一五一十徹徹底底說出了口，不禁讓她心涼了半邊，「你說……她是哪買的？」

「怎麼了嘛？」

有如晴天霹靂！

「不可能………」

紅蓮衝上去抓緊胖子的肩膀哭喊：「快說，你跟她有沒有發生越矩的關係？你說啊你！」

胖子羞赧的低下頭去，「蓉華……對不起啊……可我………」

紅蓮搖搖頭，崩潰的她衝出了家門，不顧胖子在後拼命叫喊，她只腳步不停、一味的大喊：「不要……不要………她不是我的女兒……她不是…………」


＃ ＃ ＃

年近三十的紅蓮還是風韻猶存，嫵媚帶著滄桑的她，遊蕩至一家妓院門口，她淒涼的慘笑：「你們各個都玩我……什麼時候輪到我玩弄你們？！」

踏進妓院的那一刻起，她發誓她一定要玩弄天下間的男人，所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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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嘛？街角那間最有名的妓院紅角˙色姬，據說只要能夠玩弄男人，就算不要錢、不要命，再低賤的事她都做！哈哈哈……」

「哼，那麼低賤的女人，您既然如此明瞭她想玩弄男人，還說的如此津津有味？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沒辦法啊！人不風流枉少年啊！那色姬皮膚吹彈可破，又聰穎過人，既可知心，又能玩樂，有時候想想，寧願被她玩弄也是無可避免的！」

「那也說得有理，明知不可為，男人又偏愛為之，明知不該放下真心，一定會被玩弄，會似女人般哭哭啼啼鬧自殺，為何還要去讓她玩弄？男人真是無可救藥！」

「話可不能這麼說，女人哪女人！女人是個難以掌握的玩物，擺明了她柔弱得可以讓任何人玩弄，玩到了後頭，連誰玩誰都不知道！」

「那麼還要往裡鑽嘛？」

「男人愛挑戰你不知道嗎？自古男人以征戰沙場為榮，就連男女間的那事兒，都比喻做征戰沙場不是？男人具攻擊性、主動性，自古皆然，往危險裡衝又有甚好大驚小怪的！」

「那倒也是，那倒也是，哈哈哈～」

「不過，話說回來，男人可不是各個都如此愚昧。」

「怎解？」

「她會玩男人，難道男人玩她就一定要被她玩嘛？」

「喂～我可不認為你有這本事可以不被她玩哪！」

「簡單，哈哈哈！」

「快說，別賣關子。」

「你想想，色姬放話了，想玩弄天下間男人，難道她真的玩弄的了嗎？何況，玩弄她，何必要老子我親自出馬？」

「這我就不懂了！」

「你當然不懂，如果人人都是天才，世界上就沒有傻子了！」

「好，我承認我是傻子，你就快說了吧？！」

「哈哈，簡單，就讓色姬去玩弄和尚吧！看是她玩弄和尚，還是和尚制得了她，哈哈哈！」

「哈哈哈，有意思！有趣有趣！我們就來看看這齣好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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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玩世不恭的男人讓色姬去玩弄目連。

曾見母親陷入六道之中的餓鬼道時，求佛祖慈悲救度的目連，此時端坐在佛堂閉目養神。

色姬輕帶上門，目連察覺到異樣，便張開了眼瞧瞧，色姬一絲不掛，胴體美若天仙得足以令世間人目不暇給，但是目連的神色卻從容不迫，既未色心立起，又未緊張得閉上雙眼遮掩。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色姬嫣然笑說：「你在看我嘛？」

目連的眼神，著實令色姬感到害怕，那雙眼的著眼處明明是朝著色姬，但是視點卻不是落在她的酥胸、不是在她玲瓏的身段、不是在她渾圓的大腿、更不是她傾國傾城的面容，而是她的心，「不！他看穿了我的心，我……彷彿不存在？」

「我美嘛？」

目連搖頭笑笑，不語。

色姬換了口氣，「在你眼中，我並不存在，世間諸法相皆不存在是嘛？」

目連搖頭笑笑，不語。

「你到底在想什麼？你不承認我的美，也不承認我是虛幻的，如此矛盾，難道你是徒有虛名的偽高僧？」

目連開了口說：「妳的身體污穢不堪……」

「污穢？笑話！你看，你看仔細點兒！我的身子哪一吋有傷疤？哪一吋不白皙晶瑩？」

「妳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

「難道妳此行，想連妳的心也一起污穢嘛？」

「污穢？難道我在來這裡之前，是純淨的嘛？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什麼！」


兩人沉默了良久。



好不容易，目連又說：「妳想在泥沼裡越陷越深嘛？」

「哈哈……」色姬拍拍自己的額頭，搖搖頭無奈的說：「你真是愚蠢，愚僧說著愚蠢的話，真夠蠢……」，「你以為你知道我的過去？難道你以為你承受過我所承受過的苦？你以為你是誰呢？」

她吞了吞口水，「或許我真想用我的美色來玩弄你的佛陀，或許在你眼裡我罪孽深重，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我不想脫離泥沼，是我怎麼洗也洗不盡污穢，你真的懂我嘛？你又救得了多少深陷泥沼的人呢？」

「我如果救不了……」

「我的老師一定可以！」

色姬感到一股壓迫她心房的力量從四面八方逼來，她尖叫，充滿誘惑的身子顫抖著，佛陀不曾出現在她眼前，但她卻清楚的感應到佛陀就在她身邊。

佛陀伸出手撫摸她的額頭，瀰漫著金光的空間裡，她潸然淚下：「您救得了我？」

祂點頭微笑，彷彿關愛著大地萬物。

色姬的腦中出現了一個名字，她破啼為笑：「蓮華色？這是您賜給我的名字嘛？」

剎那間，她感到似曾相識的舒暢，「這……這感覺好熟悉？」

劇烈的疼痛自她心裡擴散開來，她的心變成了一團團黑影，出現在她面前，總共三個黑影。

蓮華色訝然失色，當她看清楚這三個似人的黑影時，她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三個名字：「紅蓮！蓉華！色姬！」

目連安然的說：「牠們是夜魔。」

她不解的看著目連，「夜魔？這是怎麼一回事？」

「夜魔與我有什麼關係？我曾看過夜魔，夜魔並不是我啊？夜魔在我心裡嗎？夜魔究竟是什麼東西？」

佛陀似乎漂浮在天上，看著目連與她，佛陀笑著說：「勇敢面對她們三個，妳有自信嘛？」

「要我面對？……您……您要去哪呢？」

「我哪也不去，我在這裡看著，一直會在。」



＃ ＃ ＃



「蓮華色！」目連的一聲呼喚，驚醒了出神的色姬。

色姬還在流淚，目連又閉上了雙眼，但是他開始念誦經文。

色姬站立久久，她的腳下有一個坐墊與一本經文。

她抹去眼淚，笑了笑，看看經文與目連，但是她沒有坐下去，更沒有打開經文唸誦。

相反的，她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目連沒有睜開眼睛，也沒有去追色姬要她坐下來一起念經，他很專注地在他自己的唸誦上。




色姬走出佛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紅腫的眼眶裡還有剔透的淚……微笑的她，笑得很幸福。













（完）